发布时间:2021-04-03 11:32 | 来源:科技日报 2021年04月02日 第04版 | 查看:1470次
于无声处壮国威
——缅怀中国工程院院士彭士禄
本报记者 陈 瑜
3月30日9时,渤海湾晴空万里,碧波粼粼。伴随着激昂的《英雄核潜艇》之歌,轮船到达指定海域,您和夫人的骨灰在这里海撒。
作为我国核潜艇第一任总设计师,您一生对祖国的海洋有着割舍不下的情怀。
上世纪70年代,我国核潜艇研制进入最紧张、也是最关键的时刻,您曾多次来到这里坐镇指挥,带领大家从零起步,克服千难万阻,仅用6年时间就成功实现毛主席发出的“核潜艇,一万年也要搞出来”的宏愿。
海撒当天,曾经与您一同奋战在核潜艇研制一线的“老战友”,纷纷自发来到码头,送您最后一程。
回忆起与您相处的点点滴滴如数家珍,眼泪却早已湿润了眼眶。在他们眼里,您心肠特别软,一点都没有大领导的架子;研究问题,不仅在会议室,更多的是在一线,广泛倾听老工人老技术员意见,在艇上的狭窄空间里钻来钻去,实地察看,然后综合分析……
主持设计建造了我国第一座核潜艇陆上模式堆,参与成功研制第一艘核潜艇、引进第一座百万千瓦级核电站大亚湾核电站,组织自主设计建造第一座大型商用秦山二期核电站,为中国核动力的研究设计建造做了开创性的工作……您的一生,是真真切切为祖国和人民奉献的一生。作为中国核动力领域的开拓者和奠基者之一,您名副其实、受之无愧。
生前您嘱托,希望和夫人一起与大海相伴,永远守望祖国的海洋。安息吧,您的传奇故事将激励后来者,尽心铸牢共和国和平之盾,将祖国建设得越来越强大。
牛角两尖探宇宙
——缅怀中国科学院院士王绶琯
本报记者 陆成宽
王老,您好。
1月28日,98岁的您驾鹤西游。这是您离开后的第一个清明,我们以文字遥祭您的英魂。
您曾经是造船专业的高材生,凭着对天文的热爱,27岁那年,您放弃苦学多年的造船技术,拥抱梦想,改学天文学,正式开启“追星”生涯。
作为中国射电天文学开创者,您曾长期主持我国天文学的总体发展,为天文事业整整奋斗了70年,为中国现代天文学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
您领导研制成功我国首台射电天文望远镜、米波综合孔径射电望远镜系统等重要观测设备,取得了多项巡天观测科学成果;为突破天文学发展瓶颈,您提出实现超大规模光谱巡天的科学思想,今天已成为国际上巡天观测的主要手段。
您与科学同仁共同提议的国家“九五”重大科学工程“大天区面积多目标光纤光谱望远镜(LAMOST)”已建设成为我国光学天文主要创新平台。
浩瀚宇宙中,国际编号为3171号的小行星被命名为“王绶琯星”,标志着先生您在天文领域的杰出贡献。“牛角两尖探宇宙,象牙一塔隐云霄。”这是您淡泊名利、勤勉治学的真实写照。
潜心治学之余,您还高度重视科学教育与青少年科技人才培养。在颐养天年的年纪,您又扛起“科普教育事业”的大旗,“大手牵小手”,创办青少年科技俱乐部,探索我国青少年科学素质培养之路。
作为“为明日杰出科学家创造机遇”的领路人,您被科学后辈们尊敬而亲切地称为“科学启明星”。
您曾在《临江仙·书怀》一词中写道:“浮沉科海勉相随,人重才品节,学贵安钻迷。”您的科学精神和人格魅力,为科学界树立了光辉典范,永远值得我们尊敬、学习和怀念。
为国执笔作长缨
——缅怀中国科学院院士周毓麟
实习记者 王 烁
如果可以选择生命的起点,您是否还选1923年?
您可还记得,里弄深处传出算盘的清响,弹奏着您数学梦想的序曲?“谁借我几个指头?”您曾这样表达一个孩子对数字的好奇。心之所善,九死不悔。哪怕旁人曾劝您“读数学不好找工作,读工科好找饭碗”,在那个生存是第一需求的动荡年代里,您还是走进了同济大学数学系的课堂。
新中国成立,您进入清华园。您把大多数人都难以理解的“偶数维单位球上不存在连续而又处处不为零的切向量场”变成地球上不可能处处有和风的想象。此后,做有用的数学在您心中萌芽。求学莫斯科,您便放弃已有所成就的拓扑学,转向对国家更有用的偏微分方程。
1964年,我国第一颗原子弹实验成功。那时人们还不知道,4年前的春天,您悄然走进那个没有挂牌的院落,东方巨响震惊世界的背后,您和同事们在草稿中度过无数日夜,为试验完成了“9次演算”。
改革开放,再一次转变研究方向,您的目光投向为应用领域提供基础理论支撑。有人说您“诚恳地工作、诚实地生活”,不以大师自居,更没有门派之见,您却说“国家需要我,是我的荣幸”。
“东风”已成护国利器,超级计算机光耀世界。中科院院士、华罗庚数学奖、苏步青应用数学奖……又逢春江水暖时,这些您都不再记得的过往,世人永不会忘却!
学问何曾高阁中,为国执笔作长缨。非是独守当年月,那得今夕万家灯。方程多解丈夫志,弦章三易走从容。功名向来身外事,死生一笑泯穷通。
为“核”戍边献芳华
——缅怀中国工程院院士李冠兴
本报记者 陈 瑜
记忆中,您戴着金丝边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整齐无痕的外套或衬衫,您生于上海,16岁时独自赴清华大学求学,并从此与“核”结缘。
在我国,提起核燃料与核材料专家,大家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您。您是一位谦和而执着的学者,也是一位德艺双馨的智者,您诠释了风度与才华的完美融合,也谱写了科学家与管理者的“双料”传奇。
1967年,您投身我国核事业的最前沿,毅然奔赴位于包头的二〇二厂。您说,学的就是核材料专业,所以到核材料厂是最对口的。
您在二〇二厂一待就是50余年。几十年如一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但您做到了。2001年,花甲之年的您临危受命,出任二〇二厂厂长。在那个“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年代,您带领二〇二厂职工,建成了我国首条也是目前唯一重水堆核电燃料元件生产线。如今,这条重水堆核电燃料元件生产线已安全稳定运行20余年。
您宁移白首之心,不坠青云之志,从求学清华到扎根工厂,从出国留学到当选院士,用执着与坚守成就了最美芳华,也达成愿望:“我愿一生从事核材料工作。”
1999年,59岁的您被评为中国工程院院士,在核工业企业科技人员中史无前例。大城市、大企业和国外的高薪聘请函如雪片一样纷沓而至,作为当时包头市唯一的一名院士,您依然选择留在那里。随缘素位,是您给自己树立的人生目标。您说:“有些东西不是金钱能买到的,人总要有点精神。”
虽然已经离开,但您的崇高品德和学术精神值得我们永远学习!
三峡之子写忠诚
——缅怀中国工程院院士郑守仁
本报记者 马爱平
“我走了以后,你们要多替我回三峡看看。”这是您生前重病卧床最常说的话。
您81年的生命定格在2020年7月24日。长江西陵峡畔三峡坝区十四小区办公楼205室那盏灯,再也没能亮起。
出长在淮河岸边,童年时的您见过洪水肆虐下万物不存的景象,立志要当水利工程师,水利报国。
您如愿了。
从事水利工作57年来,您先后负责乌江渡、葛洲坝导截流设计、隔河岩等现场全过程设计,并主持了“国之重器”——三峡工程设计及现场勘测、设计、科研工作。
1994年,54岁的您被任命为三峡工程设代局局长,并被任命为长江委总工程师,负责三峡工程全部技术工作。从1994年到2019年的25年三峡岁月里,您几乎没有节日与假期。“大脑中除了三峡工程还是三峡工程,三峡工程几乎就是郑总生活的全部,甚至就是郑总的命。”您的同事说。
三峡工程号称“全球一号水电工程”,被称为“科技博物馆”、世界级难题“题库”。
自全面负责三峡工程设计以来,您攻克了一系列重大技术难题,把一个个问号变成了惊叹号。在葛洲坝导流围堰和大江截流设计中,您提出“钢筋石笼”龙口护底方案,实现首次腰斩长江。
随着三峡工程各项工作陆续结束,往昔热闹忙碌的办公大楼空空荡荡,您却不曾离开。三峡坝区一套简陋的工房——“三峡坝区十四小区4316号”,两间14平方米并没有相连的屋子,是您和妻子的家,你们在这里相守了26年。
“把三峡工程搞好,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只要三峡工程需要我一天,我就在这里坚守一天。”您常说。
作为一名水利工程师,三峡工程是您治水生涯的巅峰杰作。您的生命早已和三峡大坝融为了一体。
定位北斗报国情
——缅怀中国工程院院士许其凤
本报记者 张 强 通 讯 员 潘志强
2020年7月31日,北斗三号全球卫星导航系统正式开通。这标志着我国成为世界上第三个独立拥有全球卫星导航系统的国家。
这光辉的一刻,您没有等到。就在20多天前,您离开了我们。作为中国卫星导航定位专家,您留给北斗事业的一切,都会永远被铭记。
2004年,北斗二号卫星导航系统工程立项研发。作为中国最早开展卫星大地测量与GPS技术研究的学者之一,您承担起我国第二代卫星导航系统的星座设计工作。发射多少颗卫星、卫星的发射高度以及怎么进行排列等前期设计,都需要您一一计算。
当时,很多人建议我国采用与已经很成熟的美国GPS类似的设计方案。然而,您仔细分析判断后认为,中国必须要“另起炉灶”。您提出了建立符合我国国情的“区域卫星导航系统”设想,走出了一条适合我国阶段需求的异于GPS、GLONASS等系统的星座建设方案,成为全球首个采用地球同步轨道卫星(GEO和IGSO)建设卫星导航系统的国家。
与主流方案比较,采用您的方案卫星数减少一半,而且在导航定位精度和可靠性上还远高于当时的其他方案,同时节约建设经费数十亿元。
卫星需要定位,人生更需要定位。作为战略支援部队信息工程大学的一名老教授,您曾说:“我是一名普通的老战士,也是一名普通的老教师。以知识筑牢空间长城、以心血铸就和平之盾,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也是我始终不渝的强烈愿望。”
如今,北斗系统已应用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全球也有超过120个国家和地区使用北斗系统。如果能看到这一切,想必您定会深感欣慰。
毕生追梦铸神盾
——缅怀中国科学院院士陈定昌
本报记者 付毅飞
“中国梦,就是要强国、强军、富民、复兴。”您曾说,“我一生的最大追求,就是在实现中国梦上做了一些工作。”
20世纪60年代初,钱学森提问:激光能不能做一个信号源,像无线电一样,也能做各种各样的探测和制导应用?
您为“激光之问”交出了答案,推动先期调研任务变成了预研项目。作为项目组长,您带队建成了世界上第一部激光雷达样机。
这不仅是能力的体现,更是您前瞻性眼光和创新胆识的初步显露。此后数十年,您逐渐成了一位致力于前瞻性地策划、布局、引领方向的战略科学家。
“20年前走得不对,20年后就没有结果。”您常说,创新要瞄准十年二十年,必须站在时代的前沿,要有前瞻性,紧抓关键技术的攻关、集成,才会形成更精良的设备。这种指导思想直接维持了技术优势,推动了专业发展,让我国空天防御事业步入发展快车道。
1984年,您出任航天工业部二院二部主任,在二院研制第二代防空导弹的同时,您和一些专家前瞻性地提出第三代防空导弹设想。第三代防空导弹系统的成功,使我国成为世界上继美国、俄罗斯后第三个具有自主研制同一水平装备能力的国家,标志着我国导弹研制、试验能力跨入了世界先进行列。
在研制第三代防空导弹的同时,您又将眼光瞄向了第四代。当年您提出的发展规划设想,已被事实证明富有先见之明,您提出的空域和体系思想一直沿用至今。
2020年9月7日,83岁的您离开了我们。人们在告别仪式上献上了挽联:“毕生追梦,无私奉献。”
但得众生皆远“艾”
——缅怀中国科学院院士曾毅
本报记者 付丽丽
明年,中国艾滋病疫苗有望开展Ⅲ期临床研究。可惜,这个好消息,您却听不到了。
艾滋病病毒、肿瘤病毒,您一生都在和它们打交道。
2020年7月13日,您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留下您未竟的事业,未完成的研究。
时光回溯到1981年,艾滋病在大洋彼岸的美国首次被科学家发现。当时国内谈“艾”色变,大型医院、科研机构都“退避三舍”。您领衔的实验室是唯一一个研究艾滋病病毒的实验室。
您总说,病毒无国界。1987年,一名美国艾滋病患者在云南死亡,得到消息后,您赶赴昆明,采集血样。仅一周多的时间,您和团队就成功分离到第一个中国艾滋病病毒毒株。随后,又研发出我国最早的艾滋病病毒诊断试剂,为全国大范围的艾滋病诊断、防控奠定了基础。
上世纪70年代,病毒与癌症的关系是国际前沿研究领域,科学家们试图厘清癌症是否由病毒引起,究竟哪些病毒可以诱发哪种癌症。
出生于广东的您,对鼻咽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您在全国各地收集了上千例鼻咽癌患者样本后发现,鼻咽癌患者EB病毒筛查均呈阳性,证实了鼻咽癌与EB病毒之间的关系。
是您,建立了简便、安全的血清学诊断方法。用消毒针刺破手指头抽血,经免疫酶法检测,即可判断结果。在国内广泛应用后,鼻咽癌的早期诊断率从20%至30%提高到80%至90%,很多病人的生命得以挽救。
卸任公职后,已耄耋之年的您依然心系艾滋病防控,您说,艾滋病疫苗没有成功前,最好的预防就是宣教。
如今,您可以放心了。您的学生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艾滋病首席专家邵一鸣和他的团队,正在继续您未竟的事业——推进艾滋病疫苗研发进入最后阶段的Ⅲ期临床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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