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工匠、三秦楷模徐立平“雕刻”火药30年(图)

发布时间:2017-03-31 13:53 | 来源:华商报 2017-03-30 A1版 | 查看:2034次

华商报记者对话大国工匠、三秦楷模徐立平 30年与危险共舞,他如何坚持下来的? 华商评论:将“工匠精神”践行到底

  如果一份工作又苦又累,可能愿意坚持的人并不多。但有一份工作,不仅苦和累,而且时刻与危险共舞,有个人却坚持了30年。

  这个人就是感动中国人物、大国工匠、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三秦楷模徐立平。3月29日,华商报记者来到中国航天科技集团公司第四研究院7416厂,采访了徐立平及其妻子、徒弟和同事。

  眼前的徐立平,一身蓝色全棉工装,身形瘦长,眼神坚定而果敢。无论何种荣誉加身,他的沉稳、和气、平易近人,让人感觉不到和他有任何心理距离。

  他的事迹

  1987年,不到19岁的徐立平进入7416厂,从事固体火箭发动机药面整形工作。药面整形迄今仍是一项世界性难题,再精密的机器依然无法完全替代人工。在整形过程中,一旦刀具不小心碰到壳体,或因摩擦力过大发生静电放电,就会瞬间引起燃烧甚至爆炸。所以,这个岗位不仅需要极高的精准度,还具有高危险性。此外,由于火箭或导弹发动机的大小粗细不同,药面形状复杂,在整形时往往要采取或蹲或跪或趴或躺的姿势,干一会儿就肩酸背疼。无论是对体力还是对意志,都是极强的考验。就是这样的一个岗位,徐立平干了整整30年,且做到了安全零事故。

  据了解,目前在全国能从事这个工作的也就数十人,而徐立平是其中最优秀的代表,他因此被大家尊称为“火药雕刻大师”。

  对话徐立平

  对我来说,这只是本职工作而已

  华商报:为什么要给火药整形,这是一份什么样的工作,究竟有多重要?

  徐立平:打个比方,固体火箭发动机的结构就好比鸡蛋,外面的蛋壳就是外壳体,膜是绝热层,里面的发动机推进剂就好比混合搅拌均匀的蛋清和蛋黄。而这些推进剂就是能量很高的火炸药,最初是液浆一样的形态,灌注完成后在一定温度下就会凝为固态。但灌注完成后留在最外面的药面一般并不平整,这就需要对它进行人工整形。对火炸药进行整形,一是为了确保药面平整、形态符合要求,另外这也是涉及对火炸药质量方面的控制。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也就是说,发动机推进剂燃面的尺寸和精度会直接影响火箭或导弹的飞行轨道和精准射程,所以这项工作十分重要。另外按照要求,外壳体、绝热层和推进剂必须要牢牢地粘在一起,否则就是脱粘,后果非常严重。这时,就要把灌注进去的火药一点点挖出来,找到脱粘的部位,把它修补好。这就需要我们爬进发动机里去挖药。

  华商报:你21岁时就曾接受过一次这样的任务,当时你害怕吗?是如何克服恐惧心理的?

  徐立平:你想能不害怕吗?那里面可都是高能炸药啊!但工作时不能考虑更多,我们只能关注手头的工作,严格按照规程去操作。再说,在那样狭小的空间里,想太多也没有用。真要发生不测,逃也没处逃。当时我和师傅、同事共十几个人一起做这项工作,进去挖药的有四五个人,每个人每次进去挖十几分钟换人,每次只能挖几克出来,那次任务一直持续了三个月才完成。完成任务后,我的双腿好长一段时间都无法走路。这些年由于技术的进步,没再做过这样的事情。

  华商报:这么危险的工作,你也一直在尝试用机械来代替人工操作,你觉得将来有可能完全实现机械化吗?

  徐立平:这是我们努力的方向,但目前还没办法实现。我们所用的刀具也是随着技术的发展在更新,虽然现在也在努力实现半机械化,但其实还是手工刀具。我们正在往数控整形的方向发展,除了个别工序,那将会是完全自动化的,可以保证人员的安全,这个工作从1998年就开始了。最近我们正在研究更先进的方式。也许随着将来人工智能等技术的发展,可以通过技术来彻底解决这一问题。

  华商报:经过你的手修整的“国之重器”都有哪些,你统计过吗?

  徐立平:那太多了,我也没做过这样的统计。比如神舟载人飞船的逃逸塔、火箭、导弹,所采用的固体火箭发动机推进剂药面就是我们整形的。

  华商报:听说你们家11口人有8个人都是航天人?

  徐立平:是的,我们家除了正在上学的孩子,其他人都是航天人。我父亲转业军人,汽车驾驶员,负责航天产品运输。我母亲虽然也做过和我类似的工作,但她那时的工作相对简单,肯定没想到后来会发展到这么高的要求。我妻子和我在一个厂,她负责绝热层方面的工作。另外,我弟弟、弟媳也都是航天人。

  华商报:你想到过调岗和退休吗?是什么支撑了你30年?

  徐立平:调岗的机会有过几次,但我还是愿意待在这个岗位上。要说危险,和航天相关的很多工作岗位都比较危险。对我来说,给发动机推进剂药面整形,也就是本职工作而已。另外,作为航天人,看到经过自己的手修整过的航天器成功发射,我心里也感到很自豪,我觉得必须要做好这些事。这也就是我们航天人的使命感和自豪感吧。

  对话徐立平徒弟杜鹏

  师父严起来很凶

  下班后和我们是朋友

  华商报:你师父是怎样的一个人?给你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

  杜鹏:我师父在工作时对我们非常严厉,严厉起来很凶的。但下班后就和我们就是朋友,常和我们一起喝酒聊天。我今年37岁,跟师父已经十几年了,现在自己也有了徒弟。刚来时,师父对我们要求很严格,我甚至接受不了。那会儿还没“强迫症”这个词,我感觉这个师父规定的太严了。比如你让我铲一刀,我就铲一刀呗,为什么必须要求要慢?后来我才明白这些细节都直接是和安全相关的事,刀子快了就不稳,如果一刀不对,轻了可能导致质量问题,严重了若触到金属壳体上可能就会导致严重后果。师父教我们“刀拿稳,心放净”,所用的刀具有一点生锈都必须清理,其实这些都和安全相关。这些都对我带了很大影响。我现在带徒弟也很严格。

  对话徐立平妻子梁远珍

  我最盼望的就是他平平安安退休

  能一块出去旅游

  华商报:你丈夫的工作如此危险,你是如何化解心理压力的?你最盼望的是什么?

  梁远珍:没什么特别的方法,每天只要他能按时上下班,能看到他,我就放心了。我不希望他有多高的荣誉,只希望我们全家人每天都能平平安安就很满足了。如果他因为加班不能按时回家也没给我说,我就特别担心。而我打电话给他要是没接,我不管在做什么,哪怕正在做饭,也会把气关了,赶紧骑车到他车间去看看,确保他平安无事才能放心做事。我最盼望的就是他能平平安安退休,然后我们可以一起去旅游。 华商报记者 马虎振 摄影 强军  

  (编者注:原文标题为《“雕刻”火药3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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