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书背着赵世术走进学校

　　在巍峨绵延的大巴山深处，双腿残疾后的山村教师赵世术，靠着妻子的背送，在讲台上坚持了整整12年。他用残缺的身体，为一个又一个山里孩子托起了明天的太阳……

　　“怎么不得病嘛，经常送完学生回到学校时脚都是木的。”

　　到底在山路上摔了多少跟头，两人都说“太多了，记不住了。”

　　“不管怎么苦，我都会把我的书教好，让这些山区孩子们走出大山。”

　　山村教师赵世术 12年里 靠妻子背送坚守讲台

　　“春天来了，春天来了，来到了小河边，小溪欢快的流着。”

　　“春天来了，春天来了，来到了田野上，草儿绿了，花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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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绕过一道又一道山梁，在一个叫“上鹿”的小村落里，阵阵嘹亮的读书声不时从破旧的教室里传出。因严重痛风致使双腿残疾的山村教师赵世术，就是在这里靠妻子背送12年坚守讲台，使一个又一个山里娃走出了大山。

　　每天，背完丈夫到学校，到放学时间，赵世术的妻子梁言书就会早早等在教室门外，帮忙收拾好课本后，再麻利而坚强地背着丈夫向家里走去。山路上，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苍莽大山中……

　　这个小山坳地属巫溪县田坝镇，离县城需四个半小时车程，距镇政府所在地也有20多公里山路。

　　日前，笔者来到上鹿村校，对赵世术及他的妻子进行了专访。

　　背学生过河5年 落下病根

　　1977年，23岁的赵世术师范毕业，被分配到巫溪县皂角乡下泽村校任教。

　　孤儿出身的赵世术，自小吃惯了苦，一到下泽村校，就主动承担起送学生的任务———学校在陡峭的半山腰上，除了教室、操场处是块平地外，其他地方连个鸡蛋都放不稳。山底有条河，又冰又凉的河水从上游的溶洞中流出，常年累月奔流不息。河上没有桥，孩子们过河必须要大人背送。

　　从那时开始，每到放学时间，赵世术就把各个年级的学生集中起来，按照回家的路线分成组，一组一组地送。“河有三、四米宽，水能没过膝盖。溶洞水，冰得刺骨。”赵世术介绍，几个方向的学生送下来，要花两三个小时时间，天色黑下来时，他才能回学校淘米煮饭。那时候，学校里没有电灯，赵世术也舍不得钱买煤油，他说：“每月29元的工资得攒起来还读书时欠下的债和供弟弟读书。”但作业还得批改教案还得写，赵世术就找来晒得直冒油的松枝点燃，左手照着，右手批改作业。

　　大山里天气多变，经常送孩子出校门时是晴天，回学校时就已经被淋得一身湿透。山雨来得急，河水就流得更急。水涨起来后，经常会没过腰部。为防止背孩子过河时踩不稳跌入急流，赵世术就和对岸接孩子的家长将长梯横搭在河堤上当护栏。即便这样，一般人也不敢背孩子过河，还是只有赵世术上。看到家长在对面打着哆嗦的腿，每次他都二话不说就背起学生下河。“现在想起来也感到后怕，可我是老师呀，我

　　拖着病体，赵世术坚持走上讲台。

　　赵世术利用已不能弯曲的手指批改作业。

　　“不上谁上？”赵世术说。

　　当然，并非每次过河他都是幸运的。一年夏天，涨水，河堤上被冲得到处都是稀泥，稍不小心就会滑倒。一位叫江民超的孩子在河边没站稳，失脚跌向湍急的河水。眼尖的赵世术伸手拽住孩子的一只手，结果脚下一滑，自己也被带倒在河里。危急中，赵世术的另一只手抓住了一棵斜在河面的歪脖子树，才避免了悲剧发生。他说：“算是捡回了条命。但也让我更体会到了肩上责任的重量。”

　　像这样淌水接送学生的事，赵世术一干就是整整五年。由于经常泡凉水，仅二十多岁，他就患上了严重的风湿关节炎。

　　“怎么不得病嘛，经常送完学生回到学校时脚都是木的。”赵世术捶捶腿，脸上没有半点懊悔。

　　借高利贷为妻子 治好腿病

　　1983年，赵世术被调回到老家附近的上鹿村校。随着女儿、儿子的出生，赵世术教书之余，还协助妻子打理自家的3亩多土地，一家人日子虽然过得有些紧巴，但艰难中也充满了幸福和温馨。

　　可惜，幸福和温馨没有长久。就在一家人盼着日子越过越好的时候，一场不期而至的苦难降临在这个贫寒家庭。

　　1992年，妻子梁言书的双脚出现无名霉变，开始是红肿，接着肌肉开始腐烂、出血，流脓，到最后痛得根本无法下地，大小便都得由赵世术背着去厕所。

　　妻子倒床后，每天早上6点，赵世术就得起床，在7点以前给妻子把早饭做好并擦完药，然后再到学校上课。放学后，则直接上地头准备第二天的猪草，然后再回家给妻子做饭、擦药、批改作业、写教案、煮猪食、喂猪、砍好第二天的猪草，每天把这些事忙完，都要午夜12点钟以后。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多，但还不是最苦的。”赵世术回忆：“最苦的是为妻子治病筹钱，如果自己能卖钱，筹钱无路时把自己卖了的心都有。”他说，当时自己工资每月就48元，农村信用社最多也只能贷50元。还是在好心人的介绍下，走了一天的路，把草鞋都磨穿了，才到开县一私人老板处按每年700元的利息借了2000元的高利贷。这笔高利贷虽然一直到2003年才还完，但总算是将妻子的腿治好了。

　　“当时怎么都不会想到，历尽艰辛治好的这双腿，后来会背我十多年。”赵世术说。

　　“把我背到讲台上去，我不能躺在床上等死”

　　古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用在赵世术身上可以说格外贴切。就在妻子病好仅仅一年后，苦难就再次降临这个山村教师的家庭。

　　1997年4月27日傍晚，赵世术批改完作业，就像平常一样到地里给妻子帮忙。回家时，40多公斤重的一背篓青菜平时背着走个来回都不会出汗的他，这一次却背上后却没能直起身来：“就感到一股气注在膝盖下面，根本用不了力，咬牙才站起来一半，就一头歪倒在了地上。”

　　被妻子搀扶回家后，赵世术以为只是简单的淤气，用白酒揉了下腿就睡了。第二天早上，腿还是用不上力，他就不找了根棍子杵着继续到学校上课，心想过两天自然就会好起来。

　　然而，事与愿违，他的腿不仅没有好起来，反而病得更加严重，甚至出现肿胀、化脓。其时，给妻子治病时借的高利贷都还没有还完，赵世术根本没钱到大医院诊治，只好到处请草药医生帮忙治疗。他说：“这些年来在本县和开县、云阳等地，看了不下200个医生，吃的草药至少也有四、五千斤。”妻子梁言书的表述更形象：“帮他抓药，好多时候我都得一背篓一背篓往家里背。”

　　药吃了不少，病却越来越严重。但即便病得实在走不动路了，赵世术也只在家里躺了一天。他说：“孩子们都快毕业了，关键时候我不到学校，孩子们怎么办呀？”

　　在赵世术的劝说下，梁言书勉强答应把他背到学校去讲课。当天，天上下着雨，本就狭窄泥泞的田坎路更加寸步难行，梁言书一脚没踩稳，和丈夫一起摔倒在地上，斗笠滚在了一边，雨水和泥水裹满两人全身。梁言书泣不成声：“这课咱不上了，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啊……”

　　哪知被妻子背回屋换上了干衣服，赵世术的心却还在学校：“原准备今天讲的记叙文写作没办法讲了；周小倩的应用题理解能力差，也是准备今天帮她补补的；昨天讲的诗歌王伟也还没有搞懂……”越想越急，赵世术情不自禁用头向墙上磕去，希望用疼痛来减轻心里的焦急。

　　刚清理完自己身上泥土走进屋来的梁言书，被这一幕惊呆了，反应过来后，她一把将丈夫搂在怀里放声大哭：“不要这样糟蹋自己呀，你的心我明白……”

　　“把我背到讲台上去，我不能躺在这里等死！”

　　“嗯！”望着丈夫的眼睛，泪流满面的梁言书用力点头。

　　这一背，就是整整十二年。期间，到底在山路上摔了多少跟头，两人都说“太多了，记不住了。”

（责任编辑：张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