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美国《纽约时报》报道，此前曾因在2018年9月的兴奋剂检测中存在违规行为、今年2月被瑞士的国际体育仲裁法庭裁定禁赛8年的中国游泳运动员孙杨，近日成功在瑞士联邦法院上推翻了这一禁赛令。

　　这意味着在重审前，孙杨可以复出参加包括东京奥运会在内的比赛了。

　　从《纽约时报》的报道来看，孙杨能推翻这一禁赛令的原因让人颇为吃惊，是因为当时裁定孙杨禁赛的三名国际体育仲裁法庭的法官中，身为主席的一名法官被孙杨的律师发现曾在社交网络上就中国发表过种族主义性质的言论。

　　此人名叫Franco Frattini，是意大利的前外交部长。孙杨的律师发现，他曾多次在抨击中国的玉林吃狗肉的情况时，发表过种族主义言论。比如他在2018年8月时曾发帖称“那些杀狗的野蛮残忍的中国人都应该永远下地狱”，还曾在2019年6月2日称一名疑似在虐狗的中国男子为“残忍的黄皮肤”，并称西方国家在与中国打交道时应该记住中国这一残忍的形象。

　　这一情况最终令瑞士联邦法庭裁定这名法官在中立性上存疑，并由此推翻了今年2月由他参与做出的对孙杨的8年禁赛令。

（截图来自《纽约时报》的报道）

（图为Franco Frattini）

　　《纽约时报》还称，瑞士联邦法庭的这一最新裁定意味着在重审前，孙杨可以复出参加比赛了。而此前一直在针对孙杨的国际反兴奋剂机构（WADA）则必须从头对孙杨在2018年9月的兴奋剂检测中所涉嫌的“违规行为”提起诉讼。

　　但倘若国际体育仲裁法庭重新审理此案且新的三名法官还是认定孙杨有问题，那么孙杨还是会面临禁赛。

　　目前，国际反兴奋剂机构也流露出明显的“不服”。在一份声明中，该机构就表示孙杨能推翻禁赛令靠的并不是案件本身的是非曲直，而是打击其中一名法官的公信力。《纽约时报》也在报道中流露出了认为孙杨能推翻裁决对国际反兴奋剂的工作“不利”的态度。

　　可问题是，如果法官本身就对身为中国人的孙杨有偏见，那案件的是非曲直，又能有什么意义呢？

　　相关阅读：

　　禁赛8年裁决撤销！孙杨一直没放弃，始终坚持训练、学英语

　　世界反兴奋剂机构发声明证实孙杨8年禁赛裁决被撤销

　　孙杨团队透露：瑞士最高法院撤销对孙杨禁赛8年裁决

孙杨和母亲。

　　孙杨或许有机会站上东京奥运会赛场，这个消息在今晨震动了中国体坛。

　　24日凌晨，据新华社报道，孙杨瑞士律师团队通过电子邮件通知孙杨方，他们已收到瑞士联邦最高法院判决结果，其判决结果为撤销国际体育仲裁法庭（CAS）此前涉及孙杨的裁决。

　　对于孙杨来说，他和团队的坚持有了回报——据澎湃新闻记者了解，尽管孙杨不在国家队进行集训，但他一直在杭州坚持训练，而且没有降低自己的强度。不仅如此，孙杨还聘请了老师来教他英语。

　　那么，从禁赛8年到撤销裁决，孙杨和他的团队都做出了那些努力？

2019年11月15日，孙杨在听证会开庭上。 视觉中国 图

　　两次上诉和新聘律师团队，或成关键转机

　　关于孙杨从禁赛到撤销裁决，在了解背后的故事前，有必要回顾一下整个事件的过程。

　　2018年9月4日晚，受WADA委托实施兴奋剂检查的IDTM公司三名工作人员至孙杨住处对其进行赛外反兴奋剂检查，IDTM给国际泳联报告说“孙杨暴力抗检”。

　　孙杨的代表律师则发出声明：“他全力配合检查，但检查过程中检查人员存在多项违规操作。”

　　随后，中国游泳协会也在官网做出正面回应，表示孙杨没违规，并强调协会一贯坚持反兴奋剂的坚定立场。

　　2018年11月19日，国际泳联就此事在瑞士洛桑举行听证会；2019年1月3日，国际泳联反兴奋剂委员会做出裁决：IDTM此次执行的兴奋剂检查无效，孙杨没有兴奋剂违规行为。

　　2019年3月12日，WADA就孙杨暴力抗检一事正式上诉至CAS。孙杨及其律师团队于7月19日发表声明：“要求CAS举行听证会时向公众开放，以求公开透明，证明自己的清白。”

　　2020年2月28日，CAS宣布，孙杨未能遵守WADA的规定，决定对孙杨禁赛8年。孙杨随后向瑞士联邦最高法院提出上诉。

　　孙杨的这次上诉其实就是根据CAS的规定，彼时，孙杨在社交媒体发文称，“ 我一直坚信自己的清白。收到国际体育仲裁院的裁决结果，我感到震惊，愤怒，不能理解！”

孙杨微博。

　　此后，因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瑞士联邦最高法院于3月20日实施了紧急状态法，孙杨的案件因此顺延。

　　直到4月30日，孙杨向瑞士联邦最高法院就国际体育仲裁法庭裁决其禁赛8年提起上诉，要求撤裁，获得受理。

　　6月15日，孙杨追加申请重审仲裁裁决。7月底，据多家媒体报道，瑞士联邦最高法院确认了孙杨最新上诉已获得受理，案件编号为4A_318/2020。

　　两次申诉让瑞士方面重新开始审查关于仲裁的相关内容，也给整个事件的“反转”争取了机会。

　　“孙杨先生将继续坚定地捍卫自己的合法权利，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想对游泳迷和公众的一贯支持表示感谢。”

　　7月31日，瑞士博朗律师事务所（Bonnard Lawson）代表孙杨发表了一则声明，落款是孙杨的律师代表克里斯托弗·布格（Christopher Boog）、菲利普·贝尔奇（PhilippeB rtsch）及法布里斯·罗伯特-蒂索（Fabrice Robert-Tissot） 。

　　据国内媒体报道，与宣布禁赛8年时的律师团队相比，如今孙杨的律师团队新增了舍伦伯格律师事务所。

　　据了解，该律所曾就39名俄罗斯终身禁赛运动员向CAS提起了上诉申请，最终28名运动员被裁定无足够证据证明其违规，禁赛裁决获撤销；另外11名运动员也解除了终身禁赛，减轻了处罚（仅被禁止参加2018年平昌冬奥会）。

孙杨出席听证会。

　　孙杨一直在坚持训练

　　在瑞士联邦最高法院判决撤销CAS此前涉及孙杨的裁决后，孙杨又重新看到了站上东京奥运赛场的希望。

　　之所以只是“希望”，正是因为，赢得瑞士最高法院的判决只是第一步。孙杨接下来要做的是在和CAS与WADA的博弈中改变两者的观点。

　　值得一提的是，CAS是一个“证据导向”的法庭，彼时，孙杨提供的证据不如WADA，因此被处罚8年禁赛。如今，案件重新发回CAS重审，这也就意味着，孙杨需要提供更多专业和对自己有利的材料，才有可能改变CAS的判定。

　　除此之外，WADA可以算是在整个案件中孙杨的“对手”。

　　此前，国际泳联一直认为“孙杨没有兴奋剂违规行为”，这也是为什么WADA将孙杨和国际泳联都告上仲裁法庭。如今，CAS将重新仲裁孙杨的案件，按照WADA的公开声明，他们也会采取行动。

　　但不论如何，迈出了成功的一步之后，瑞士最高法院的“反转”给孙杨带来了更多的机会。

　　此前，中国游泳协已经表示，会支持孙杨继续以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并且指出IDTM公司当晚对孙杨实施赛外检查使用了未经专业培训、不具备法定资质的人员采集样本，“是非法和无效的”。

　　而孙杨也一直没有放弃，始终在杭州坚持训练，并未降低强度。

　　如今，孙杨得到了为自己重新辩护的机会，这不仅仅关乎一届东京奥运会，更关于孙杨整个职业生涯的清白。

　　孙杨禁赛期内仍接受药检：翻案尚存挑战，理论上可回国家队

　　从2月28日国际体育仲裁法庭（CAS）宣布对孙杨禁赛8年，到12月24日，瑞士联邦最高法院判决结果撤销国际体育仲裁法庭此前涉及孙杨的裁决，其间整整经过了300天。

　　这300天里，孙杨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是巨大的，但他依然在通过各种方式坚持——坚持上诉，坚持训练，如今他的坚持也得到了阶段性的成果。

　　不过据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ADA回应，此番裁决被推翻，直接原因是国际体育仲裁法庭审理孙杨案的主审法官资质存在问题（涉嫌种族歧视）。此后，孙杨一案将在更换审理人员后重审。

　　业内人士分析，孙杨一案重审的结果可能是禁赛期减少，对于此后的重重挑战，孙杨也一直在做着准备。

孙杨此前微博发文澄清。

　　“我没有理由逃避药检”

　　2019年11月，孙杨在参加国际体育仲裁法庭的公开审理时，就曾还原过2018年的“暴力抗检”风波的真实经过：

　　孙杨要求尿检官出示相关证件，结果发现尿检官没有任何兴奋剂检查资质，他立即致电主管领导和队医报告此事。请尿检官离开后，血检官对孙杨出示了护士证，于是他让血检官抽了血。

　　但队医赶到后，发现血检官的证件也不符合兴奋剂检查资质要求。由于血检官具备兴奋剂检查资质才能采集血样，因此队医表示血检官之前采集的血样不能带走。

　　孙杨澄清，所谓的“暴力抗检、砸碎血样”与事实不符。当时主检官告知血瓶可以留下，但血瓶外包装他们要带走，为此孙杨母亲找来小区保安将血瓶外包装“分离”，血瓶根本没有损坏。

　　孙杨说，当晚自己不仅配合抽血，还提议可以等检查人员拿来有效证件，或者更换有资质的人员后再进行检查，但主检官拒绝了这一提议，检查最终未能完成。

　　据澎湃新闻记者从知情人士处了解，那段时间，孙杨原本就已经接受过密度极高的药检——比如在事件前不久的雅加达亚运会上，6天的比赛时间里孙杨有5天都接受了药检，回到杭州之后第二天又接受了药检。

　　因此对于孙杨来说，没有害怕和逃避药检的理由。

　　知情人士还透露，按照反兴奋剂相关规定，12个月内漏检3次就会判定违规，但孙杨职业生涯至今从来没有漏掉过任何一次药检。

　　甚至在2月底禁赛8年的处罚决定出炉之后，孙杨还在持续接受和配合药检。

孙杨去年一直在坚持冬训。 资料图

　　理论上已能回国家队训练

　　据知情人士透露，在禁赛结果出炉之时，孙杨所受到的打击是巨大的，几乎一夜没有合眼，整个人都是处于“懵”和“不真实”的状态。

　　但在稳定下来之后，孙杨依然选择了坚持——除了向瑞士联邦最高法院提出上诉之外，孙杨自己也在坚持训练，没有放弃自己的游泳生涯。

　　知情人士也表示，无论上诉的最终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对于孙杨来说有一点不会改变：那就是坚持自己对游泳的热爱。

　　除了个人保持训练之外，孙杨对于当下的泳坛大事，比如此前的全国游泳锦标赛等比赛情况都给予着持续的关注。同时也依然在如饮食方面特别注意，保持自己良好的身体状态。

　　不过在此番瑞士联邦最高法院撤销裁决之后，对于孙杨来说还并不意味着最终的胜利。

　　理论上说，在禁赛8年裁决撤销后，孙杨目前已经恢复“自由身”，可以参与地方和国家队的正常训练。但是最终国际体育仲裁法庭重审的结果会如何，当下还难有定论。

　　据《纽约时报》等媒体透露，这一次瑞士联邦最高法院撤销CAS的裁决，是因为后者在审理该案中的主审法官存在涉嫌种族歧视的问题，孙杨的律师团队收集了包括该法官在社交媒体上的涉嫌种族歧视倾向的发布内容等资料。

　　根据相关规定，瑞士联邦法院只能审理关于程序违规的主张，而不是审理所提案件的实质内容。因此能否在此后的重审中获得清白，孙杨方面仍然需要坚持努力。

孙杨始终没有放弃训练。 资料图

　　错过东京奥运，参加巴黎奥运？

　　据澎湃新闻记者了解，CAS对于孙杨一案重审的时间可能会安排在明年2月，届时孙杨会再度参与听证会。

　　对于可能的结果，业内人士也给出了分析。

　　游泳世界杂志总编丹·德安东那就认为，“第二次上诉意味着可以减少而不是完全撤销八年禁令。”

　　另一个可能的结果是——孙杨会因为禁赛错过东京奥运会，但有机会参加巴黎奥运会。

　　虽然当下，最终结果如何还难有定论，但孙杨能得到瑞士联邦最高法院撤的有利裁决，已经是一个重大胜利。

　　据此前统计，自CAS成立以来，类似情况的翻案比率极低，只有约为7%。据ESPN统计，平均下来每年在瑞士联邦最高法院只有1个类似上诉能够成功。

　　而且也存在在瑞士联邦最高法院上诉成功后，在发回CAS的重审中依然失败的案例，比如阿根廷网球运动员奎勒莫·卡纳斯就在2007年遇到过这种情况。

　　此番瑞士联邦最高法院撤销8年禁赛令后，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ADA）随即发表声明，其措辞也颇有些强硬的味道——表示在更换主审法官后进行重审时，世界反兴奋剂机构将再次进行强有力的陈述。

　　据澎湃新闻记者了解，在得到8年禁赛令后，孙杨团队中也加入了更为专业的法律人士，这对于孙杨的上诉和此后的重审工作无疑是一个利好。而对于重审的具体安排，还没有最终决定，需要继续走流程。

　　对此，一位熟悉反兴奋剂工作的业内人士对澎湃新闻记者表示，WADA的强硬也是延续了其一贯的作风。

　　“此前对美国和俄罗斯，WADA也都是这样的风格，只能通过程序来达到公平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