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启鑫在扬帆广场的台阶上，这个冬天，他就是在这里和同事救了两名轻生者。 辽沈晚报特派本溪主任记者 金松 摄

2月6日傍晚艾启鑫和同事救人现场。视频截图

“只不过是我遇到了，其他同志遇到也会下水救人的。”丹东一经街边境派出所民警艾启鑫有些腼腆地说。

在刚刚过去的不到一个月时间里，这名年轻的警察先后两次冲进冰冷的鸭绿江救出轻生者。可是他却告诉记者这不算什么，“所里同志几乎都有在鸭绿江里救人的经历，只不过这两次都是在冬天，都被我遇到了。”

救人后“冲凉”近半个小时

2月21日下午，鸭绿江边的阳光有些温暖。

在扬帆广场通往江里的台阶上，艾启鑫告诉记者，1月26日凌晨，他就是在这里和同事杨峰救出醉酒轻生男子，“你看这个高处台阶上的淤泥，涨潮时江水已经漫到这里。”

艾启鑫说，那天凌晨3时20分许，正在巡逻的他和杨峰接到上级指令：一名男子站在扬帆广场江边低处的台阶上已经近30分钟，因为正值涨潮的时候，江水已经没过了男子的小腿。

“我和杨峰马上赶过来，江水已经涨到了男子的胯骨处，他就那么站在冰冷的江水里视频通话。”艾启鑫和杨峰看到男子身后的台阶上散落着3个酒瓶，“一个是空的，还有一个只剩下了一半，说明这名男子至少喝了1瓶半白酒。”

艾启鑫试图劝说男子走上岸，但是对方情绪激动，还嚷嚷着不让民警靠近：“我就在这等死，你们再往前我就直接下去了！”

凌晨，正是一天中气温最低的时候，而且江水还在上涨，艾启鑫知道，稍有耽搁，水就会更深，救援也会更困难，男子就可能丧生。

于是，他趁着男子视频通话的间隙，迅速解下单警装备放到台阶上，“比较沉，怕影响水里动作。”紧接着他瞄了杨峰一眼，迅速从后侧下台阶冲到男子身后，拽住了男子右手臂。

冰冷刺骨的江水瞬间就没到了艾启鑫的腰，一边往上拽，艾启鑫一边让男子跟着往上走，可是男子却一动不动。这时，杨峰也下到了江水里，两个人合力，总算是把男子拽上了岸。

“上岸后才发现，因为在冷水中站立时间太长，男子的双腿已经没有知觉，站不起来，就那么跪在地上。”艾启鑫掏出揣在裤兜里的手机呼叫增援，手机已经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壳，好在还能使用，所里的增援民警也很快赶到。

大家赶紧把男子抬上了巡逻车，紧急送往丹东市中心医院救治。“医生说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男子的双腿都有冻伤，如果时间再长点可能就要截肢了。”

艾启鑫说，这时他们了解到，该男子是从外地到丹东来找女朋友的，双方发生纠纷，一时想不开，喝酒轻生。民警又联系了男子的朋友赶到医院，这才离开了医院。

回到派出所后，艾启鑫和杨峰湿透的裤子和皮鞋已经在寒风中冻透，两人急忙脱下冻透的衣物，“用凉水冲腰和腿，不能用热水，冲了快半个小时，感觉身上温度不那么凉了，再盖被捂。”

艾启鑫说那天他和杨峰一晚上没怎么睡觉，感觉腿脚凉得不行，过了好几天才缓过来，腰也跟着疼了好几天。

10天后再次下江救人

艾启鑫说，自己想到了江水会很凉，但是没有想到“那么凉”。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10天后他为了救人再次下到冰冷的江水里，“这次是傍晚5时许，赶上退潮，水不那么深、也不那么凉。”

艾启鑫告诉记者，第二次轻生的是一名女子。“还是在扬帆广场。当时我和高岩在所里值班，接到指令马上就赶了过来。因为是退潮期，江水退到了台阶下，一男一女两个人就在台阶下的水边纠缠着。”

“还没走到近前就闻到了酒味，那女的喝了不少酒，躺在江水里，江水没过了身体，还挣扎着要往深处去；男的坐在地上拉着她往上拽，可能也是喝多了，没劲，拽不动……”

艾启鑫和高岩到近前询问，这又是一起感情纠纷，想要轻生的女子来自黑龙江，和丹东这名男子都是40多岁，两人处对象，女的到丹东来，结果两人酒后闹别扭，女的就不想活了。

因为女子几乎全身都在水里，想要救她上岸，就得下到江水里。好在这次不是那么紧急，“主要是江底有淤泥，不像在台阶上，穿着鞋不方便。”艾启鑫把鞋脱了，蹚水下去抱住女子的腿脚，和高岩配合把女子弄上了岸。

所里同志几乎都参与过救人

33岁的艾启鑫2013年大学毕业后考入了辽宁出入境边防警察总站，2015年11月到了丹东边境管理支队一经街边境派出所。因为工作地点就在鸭绿江边，这些年没少在江边救轻生者。

艾启鑫告诉记者，在一经街边境派出所管段，每年都有人到鸭绿江轻生，不过大都是在夏天，“去年夏天就有一名女子轻生，情况更危险。”

艾启鑫说，那是去年7月28日，女的也是因为感情问题不想活了，下到了最底层的台阶上，怎么劝说也不上来，“当时涨潮，水都没过胸口快到肩膀了”。

艾启鑫说，“一开始我自己下去，水也到我肩膀了，加上那女的特别胖，还不配合，我一个人拽不动她，同事也跟下去，两个人一起，才把她从水里拽上岸。”

常在江边救人，就算不是游泳健将，水性肯定也不错吧？可艾启鑫却告诉记者，他根本不会水。“不只我不会水，所里大部分同事都不会水，可是大部分人也都在江水里救过人。”

一经街边境派出所教导员赵利心证实了艾启鑫的说法，他说所里救生衣、救生绳什么都有，但大部分同志都不会水，“如果轻生者不是在江边，我们就到江边的单位借快艇。”

赵利心告诉记者，所里同志几乎都参与过下水救人。“那一年有位母亲给上大学的孩子拿了5万元学费，还没等开学就被孩子都打赏给了女主播，母亲就跳了江。好在当时退潮，她跳下去后陷入江底淤泥，走得慢被我们撵上了。”

“还有黑龙江的一名15岁男孩，为了跟女网友在一起到丹东打工，女友提出分手他想不开，吃头孢喝酒跳江。第一次我们把他救回来到医院洗胃好了。第二天又跳了江，我们又给救上来，干脆锁在派出所等到他父母来。”

因为救人时情况紧急，一经街边境派出所民警的手机经常被水泡，更换频率很高。“这回艾启鑫的鞋就扔了一双，就是因为被水泡的时间较长，泡坏了。”赵利心说，但是他们更在意的是群众的生命，“希望大家在遇到事的时候多想想家人亲人，不要因为一时想不开，就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辽沈晚报特派本溪主任记者 金松

对话艾启鑫

辽沈晚报记者：这大冬天，两次下到江水里救人，你当时怎么想的？

艾启鑫：说实话，当时真没想什么，就寻思得把人救上来。情况很危急，潮水那么大，他要是一弯腰，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辽沈晚报记者：有没有想过这冬天的江水特别凉？

艾启鑫：这个倒是知道江水肯定会很凉，但是没想到能那么凉。上来裤子和鞋就冻上了。手机揣裤兜里，拿出来打电话叫增援的时候发现结了一层冰壳，好在还能用。

辽沈晚报记者：水已经没腰了，没担心对方往前挣扎把自己带下去？

艾启鑫：那不会，因为我对这台阶熟悉，而且是穿着鞋下去的，也方便在台阶上使劲。后来那次我为什么脱鞋？就是因为下到淤泥里穿鞋不得劲。

辽沈晚报记者：除了这两次，以前有过救人经验吗？

艾启鑫：那肯定有啊，我们所几乎每名民警都有救人经验。只不过冬天少，这两次都被我遇到了。别的民警遇到也会下水救人的。

辽沈晚报记者：你们经常救人，是不是水性很好？

艾启鑫：其实我不会水。而且所里大部分民警都不会水。

辽沈晚报记者：真的？那你们怎么敢下去呢？

艾启鑫：首先警察救人是应该的。再一个要观察形势，如果离岸较远，就不能盲目下水，或者去借船，或者我们巡逻车上也有救生装备，采取更有效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