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1-09-19 16:07 | 来源: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2015年08月28日08:27 | 查看:911次
街头剧场王琦
《义勇军进行曲》、《黄河大合唱》、《游击队歌》、《大刀进行曲》……诞生于抗战时期的这些经典,不仅在当时鼓舞了全国军民的斗志,也成为民族精神的象征传唱至今,成为全民族抗战记忆的一部分。
那个年代的文艺家们,在民族危亡之际纷纷走出象牙塔,投身于抗战救亡的洪流,感受着中华民族被迫发出的最后吼声。
抗战中召开的延安文艺座谈会,则在烽火硝烟时代,提出了文艺为什么人服务的根本性问题,它所确定的文艺方针深远地影响了其后至今中国文化艺术的面貌。
他从未见过那片白山黑水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张寒晖从未亲眼目睹过他笔下所描绘的这片白山黑水,在他短暂的44年人生中,大部分岁月是在河北定县老家,以及陕西的西安、延安等地度过的。
张寒晖生于1902年,和那个年代的许多文艺家一样,他从青年时代便投身于艺术事业。20岁那年,张寒晖来到北京,进入刚创办不久的“人艺戏剧专门学校”。三年后又考入国立北京艺术专门学校戏剧系,并于在校期间加入中国共产党。
1931年“九一八”事变之后,张寒晖开始进行音乐创作。他先后将《三国战将勇》、《满江红》等古曲重新填词,创作出《可恨小日本》、《告我青年》等作品。这个看上去有些文弱的青年慷慨高歌,号召人们“激奋进,齐赴国难”。
但是,这样的口号显然是对日态度暧昧的国民党当局不愿听到的,张寒晖的共产党身份更使他很快成为军警追捕的目标。就在第二年,张寒晖受邀前往西安工作。三年后,他成了西安二中的一名国文教员。
此时的西安,已经成了奉命“剿共”的东北军的驻扎地。这是一群士气低落的将士。因为丢失了东北三省,东北军官兵一直饱受同胞的指责,并且因此心怀内疚;与此同时,他们被思乡之情煎熬着,日夜思念着家乡的爹娘。
西安二中的学生中也有一批东北军子弟,每日与他们朝夕相处,张寒晖看到的是他们流浪徘徊的身影,听到的是他们苦闷的嗟叹。这让他萌生了想要为他们写一首歌曲,让这些苦难的同胞唱出自己心声的念头。
1936年深秋,每到夜深人静,西安二中的宿舍里都会传来手指轻轻叩击木桌的声音,那是张寒晖在不由自主地打拍子。白天,教员和学生们经常看到他出神地眯缝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地轻声哼唱,一字一句地反复推敲。
从未到过东北的张寒晖,对当地的音乐曲调并不熟悉。在他脑海中浮现出的旋律,其实是从河北定县妇女哭坟的腔调中变化而来。但这令人肝肠寸断的曲调恰恰与流亡者的心绪相吻合,每一个听到这首歌的东北人,都会抑制不住地落泪。
这首名为《松花江上》的歌曲,最早由西安二中的学生们传唱开来。很快,东北军学兵队有人找到张寒晖,向他讨要歌谱。学兵队中的地下党员还将歌谱寄去北平,交由北平学联歌咏队演唱。上海出版的《战地周刊》将这首歌作为“流亡三部曲”之一发表。《松花江上》就这样在大江南北传唱开来。
出于安全的考虑,《松花江上》的歌谱上并没有出现张寒晖的名字。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松花江上》的作者被署成“佚名”。国民党当局曾经追查这首歌的作者,得到的答案竟然是“东北流亡学生集体创作”。
没有人会料到,这样一首歌会在历史的转折时刻发挥出巨大的影响。
1936年底,蒋介石飞抵西安督促“剿共”。12月11日,学生们自发组织前往临潼请愿。在赶来劝阻学生的东北军少帅张学良面前,他们高唱起《松花江上》。听闻此曲,张学良大为感动。他沉痛地向学生们许下抗日誓言,含泪而返。
次日,改变中国命运的“西安事变”爆发。
用一首激昂战歌回答历史
周恩来对于《松花江上》有着特殊的偏爱。
“西安事变”后,时任中共中央副主席的他曾在一次与东北军军官的集会上,亲自指挥大家唱起这首歌。1937年,在撰写《现阶段青年运动的性质与任务》一文时,周恩来又提到:“一支名叫《松花江上》的歌曲,真使人伤心断肠。”后来创排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时,他曾亲自指示将这首歌编入其中。
但在1938年,“伤心断肠”的《松花江上》多少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这一年,一场惨烈而悲壮的武汉会战令战局发生转变。日本人领教了中国军民抗战到底的决心,战事进入相持阶段。中国文艺界积极投身于这场会战,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喊出了“保卫大武汉”的口号。一时之间,大批慷慨激昂的战歌通过诗歌、戏剧、电影、文学等多种形式涌现出来,鼓舞着人们的士气。
当年9月,张寒晖调入东北竞存中学任教务主任。这是著名爱国民主人士、教育家车向忱在当地创办的一所私立学校,以招收流亡到陕西的东北籍青少年为主。这里活跃着一批爱国青年,在历史上曾享有“小抗大”的美名。
“九一八”纪念日这天,学校照例举行纪念大会,会议的第一项议程便是齐唱《松花江上》。当唱到“爹娘啊”这一句时,全体师生情不自禁地放声大哭,司仪也不加制止,等大家情绪稳定之后才进入下一项议程。
看到如此悲伤的情形,张寒晖的心里有所触动。自从《松花江上》传唱开来之后,他也曾听到有人议论,这首歌曲太过悲伤,让人意志消沉。据说也曾有郁郁不得志的东北军官兵,将家国仇恨迁怒于这首歌,一听到这哀伤的曲调,情绪就会变得更加烦躁而愤懑。尽管这样的论调只是少数,但张寒晖听者有心。
不久后的一次音乐课上,张寒晖破例没有领唱《松花江上》,而是用自责的语气做了一番自我检讨。他告诉学生们,自己创作《松花江上》时,更多的是追忆悲惨往事,这使得歌曲缺乏鼓舞斗志的气氛。痛定思痛,他写出了一首新歌,要让大家鼓足勇气去投入战斗——
同胞们,咱们干吗要悲伤?
咱们干吗要颓丧?
看吧:咱有四万万颗头颅,
咱有八万万只有力的肩膀,
咱有亿万万把镰刀和锄头,
咱有无数量的刀枪!
……
啼哭悲伤有什么用处?
团结牺牲在流血的斗争中,
才能求解放!
不同于哀婉的《松花江上》,这首新歌有着明快的节奏,充满战斗的力量。张寒晖为这首歌起了两个名字,一个叫作《干吗要悲伤》,另一个叫作《回答〈松花江上〉》。他在歌中所表达的激情与热忱,带给人们的是信心和希望。
不同于流传至今的《松花江上》,这曲《回答〈松花江上〉》已几乎消隐于历史之中。但在那些战斗的日子里,曾经有一段时间,来自东北的军民将这两首《松花江上》连在一起歌唱。人们在这歌声中听到的是一个艺术家对自己的回答,对民族的回答,也是他对历史的回答。(记者 周健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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