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7日，娄风涛走在租住的出租屋的走道中。（记者 陈帆 摄）

娄风涛。（资料图 记者 陈帆 摄）

        英雄！我们的英雄！

　　东莞时间网讯 从英雄到乞丐，娄风涛从天堂到地狱。通过本报关注，见义勇为英雄娄风涛再度引起社会关注，满城大爱涌动。

　　东莞市见义勇为基金会报告显示，2009年，见义勇为者共有66宗150人，比2008年增加17宗64人。

　　个人喧嚣之下，埋葬了多少英雄的寂寞。全国人大代表秦希燕说：从事见义勇为风险巨大，很多人付出惨重代价，极度无助，希望难产多年的《见义勇为奖励和保护法》早日出台，让英雄流血不流泪。

　　坊间呼声日盛。

　　英雄乞讨

　　见义勇为者娄风涛曾一度沦为乞丐

　　2006年12月，娄风涛被认定为见义勇为，此时距他火海救人已过去10个月。10个月的等待，与湖北老人陈世明相比不算太长。

　　娄风涛曾一度沦为乞丐。5月11日晚，南城车站，娄风涛吃力打开求助信时，眼神近乎绝望，面对记者，他说我想体面的活下去。娄风涛2006年底被评为见义勇为，“英雄只是别人给的名号，不能当吃当喝一辈子。”光环逝去后，娄风涛生活陷入困境。

　　娄风涛命运因本报曝光有了转机，法院、商会、市民伸出援助之手，甚至要为他免费整容。今天他也将走进塘厦一爱心企业上班。

　　据了解，周口市政府驻东莞办事处表示，将为娄风涛申报“优秀新莞人”。

　　当日赔偿款到位时，英雄喜极而泣。“这都是媒体的功劳。”娄风涛坦言，如果不是媒体报道，他现在只能缩在车站一角乞讨。

李焕全。（资料图 记者 周天宝 摄）

        “头牌的哥”李焕全

　　李焕全出名后，生意好了很多，的哥戏称他是“头牌的哥”

　　李焕全38岁，退伍军人，后来成为东莞的哥中的普通一员，如果不是去年7月19日晚，他在东坑路口救了一个被劫女孩，他肯定还是丢在人堆里，找也找不到。

　　但他的命运随着见义勇为的认定、媒体的宣传而有所改变。

　　“你是个退伍兵，退伍不退色。”去年7月，同为复转军人的市道运局副局长韩振双，亲自来到李焕全简陋的出租房，并对他大加赞赏。

　　前晚8时，记者见到李焕全。尽管长期上夜班，但他仍显得精神焕发，据他说最近生意不错。

　　“我就一个的哥，没有啥长处，开好车多赚钱心满意足了。”李焕全兴奋地说，自见义勇为之后，他的收入有了明显提高，“在报纸上了露了脸，很多乘客都记得我的名字，打电话到公司要车时，专门指定我。”

　　李焕全伸出五个指头，晃了晃，笑了笑，见记者不解，他说，以前每个班的收入也就500元左右，现在每个班至少550元，很多时候还不止这个数。

　　有人觉得坐英雄的车是一种荣幸，有人则觉得安全。“晚上有些女孩子上班坐我的车，见我第一次就说‘哇塞’，你不是那个救人的英雄吗？”李焕全说，确认后她们强烈要求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她们说晚上出门最担心安全，而我是英雄，坐我车放心。”

　　如今，东莞的哥几乎人人知道李焕全，有人甚至戏称他是“头牌的哥”。

　　李焕全总是笑。“辛苦一点没所谓，上有老下有小，多挣钱才是最实在的。”李焕全说，去年年底他又被评为“见义勇为好市民”，按政策可以入户东莞，目前他正在申请办理，“两个孩子都在读书，把户口迁过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读公校了。”

　　采访时，一个电话打来，李焕全看了一下，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又是老主顾！

说起吴灿，他的老父亲吴宣太伤心得落泪。

        “哥走了，爸妈魂也跟走了”

　　吴灿因为见义勇为过逝后，一家人的生活陷入瘫痪

　　安徽人吴灿可没有李焕全幸运，他去世后，一家生活陷入瘫痪。

　　去年4月3日，万江莞穗大道12巷一出租房内，房东陈女士带着两男子看房时，两男子持刀抢劫，租客吴灿与两名歹徒搏斗时，身中四刀，不幸离开人世。吴灿的家属领取了35万元的生活补助和抚恤金。

　　“别说是35万，就是350万也抵不上一个33岁的儿子啊！”吴灿的父亲吴宣太痛心地说。

　　吴宣太在家中排行老大，儿子吴灿也是长孙，自幼受到全家人的宠爱。成年后，吴灿也如大家所愿，成为这个家庭的精神支柱和经济支柱。

　　“他不但要养自己的孩子，还主动承担了祖父母的养老费用，以及弟弟吴杰读大学的费用。”吴灿的小叔吴富春说，全家老小所有的开支，都仰仗着吴灿。

　　这些年，吴灿卖过保险，跑过业务，事发前几天，他正在筹办开个小公司。

　　时隔一年余，吴灿的儿子吴浩楠快两岁了，小浩楠已经会说话了，除了不会叫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姑姑什么都会叫。吴宣太说，这让一家人心酸。

　　“最可怜的就是我的儿媳了，才25岁就守寡。”吴宣太表示，自己是开明的人，“儿媳要是找到好人家，我们全力支持她改嫁。”

　　“这一年多，妈妈瘫倒了，身体大不如前，爸爸的头发也全部白了。”吴灿的弟弟吴杰说，大哥走了，爸妈的魂也都跟着走了。

　　50人问卷

　　受访者普遍认为，目前见义勇为大多是一次性补助，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当好汉需要付出代价的。

　　见义勇为存在着极大的风险，总结多次参与见义勇为事迹报道发现，英雄们多半是在本能的正义感和冲动下行动的，丝毫没想要借此捞什么好处。

　　5月18日，本报记者制定的一份关于对见义勇为认识的调查（50人参与，年龄在21岁至36岁之间）显示，对于娄风涛曾经由英雄沦为乞丐的悲剧，有5人表示心寒，今后不会见义勇为；22人表示将视现场情况而定，“如果有其他人去救，我也会跟上去。”23人表示不会影响会自己在他人危险时，果断出手。

　　“见义勇为是好事，应该提倡，但一定要量力而行，如果只凭一腔热血，到最后连自己都要搭进去，那还是算了。”受访者李永华举了个例子，如果一个人不会游泳，但还是逞能跳到两米深的池塘中救人，“这就不是明智之举了，最好还是报警或者寻求其他帮助，否则搭进去更多。”

　　2006年，南京一年轻人彭宇在拥挤的公交站台扶起摔倒的徐姓老太，而被告上法庭。法院做出一审判决，彭宇撞倒老太太需赔偿医药费4万元。

　　根据媒体报道，当时法院的判决依据是“彭宇自认，其是第一个下车的人，从常理分析，他与老太太相撞的可能性比较大，如果不是彭宇撞的老太太，他完全不用送她去医院，而可以自行离去……”

　　“不是不想出手，是怕惹上麻烦。”受访者刘海威坦言，自己便遇到这样尴尬事，“去年在公交车上，一个靓女打瞌睡，结果被人摸包，我好心拍她一下，她还骂我是臭流氓。”

　　当然这是个案。

　　50位受访者也有一个共同的观点，那就是见义勇为受伤残疾怎么办，“见义勇为大多是一次性补助，是一锤子买卖，像娄风涛这样一级伤残，就算给他200万，他还能回到从前吗？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家人怎么办？”

        “真没法救助一辈子”

　　市见义勇为基金会救助总额8900万元，每年见义勇为者救助总额不得低于上年总收入（利息）的70%

　　市见义勇为基金会的一份报告显示，2009年度共受理抚恤、慰问、奖励申请123宗226人，这里面也包括民警、治（保）安队员因公负伤或殉职。其中见义勇为66宗150人，负伤者20人，3人牺牲。同比2008年度，见义勇为事件增加了17宗64人。

　　市见义勇为基金会有关负责人表示，这也从侧面反映了这一风险极大的行为，在东莞得到弘扬。

　　相比其他城市，东莞市的见义勇为认定，程序认定还是比较快的。

　　“我们这里有两个工作人员，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在各大报纸上搜索有关见义勇为事件的报道，然后我们就会向行为发生地的公安机关核查。”市见义勇为基金会有关负责人表示，通常情况下只要事实明确没有疑问，我们也多次先发奖金后补审批手续。

　　东莞市见义勇为基金会成立于2006年12月27日，当时市政府出资400万作为启动资金，社会热心人士、企业家、政府机关又筹得8500万元，总额一共是8900万，每一年见义勇为者的奖金、生活补助、抚恤金都是从利息中产生并分配。

　　按照相关规定，基金会每年用于从事章程规定的公益事业支出，不得低于上一年总收入（利息）的70%，基金户工作人员工资福利和行政办公支出不得超过当年总支出的10%。

　　“因为财力有限，我们也不可能负担见义勇为者一辈子。”市见义勇为基金会有关负责人表示，受伤致残的、牺牲的英雄，更多的还是需要社会和民政部门去解决他们的实际困难。“见义勇为本身也就是一种社会行为。”

　　在东莞，除此事发之后见义勇为基金会的奖励，每一年年底，还会进行“见义勇为好市民”的评选，入选者可在就业、子女择校、入户东莞享受一定的优惠政策。

　　“这些都是我们的护身符，如果救了人自己受了伤，还拿不到补偿，父母孩子谁来养。”见义勇为者李焕全说。

　　目前，见义勇为写入了各地的地方性法规和政府规章中，见义勇为也已不仅仅是道德约束。到目前为止，涉及到见义勇为的法规多达上百件，几乎所有的地方政府都制定了专门的见义勇为的地方性法规。

　　“见义勇为在地方法律化，说明道德观念多元化的今天，见义勇为依然是国家所提倡的一种行为。”法律从业者吕军表示，目前急需的是一部国家关于见义勇为的立法。“各地也可以根据当地经济状况，再进行细化。”

　　看得见的上策

　　2008年全国两会期间，全国人大代表秦希燕就提交了关于制定《见义勇为奖励和保护法》议案

　　古人云：“见义不为，无勇也。”

　　有学者认为，中国古代关于见义勇为的立法是人类文明和社会进步的体现，即使在今天仍具有借鉴意义。

　　早在2008年全国两会期间，全国人大代表、全国维护职工权益十大杰出代表秦希燕就向大会提交了关于制定《见义勇为奖励和保护法》的议案。

　　秦希燕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见义勇为是人类社会的高尚义举，也是中华民族的道德约束。但英雄流血再流泪的现象时有发生，一些因见义勇为负伤致残乃至献出生命的英雄，甚至得不到基本治疗和抚恤。因此尽快制定一部全国性的见义勇为奖励和保护法，迫在眉睫。

　　在采访中，多名律师、市民也表达了这部法律的迫切性，广东莞信律师事务所吕军表示，“只有这样，见义勇为的义举才能受到法律的支撑。”

　　对于如何立法，怎样保障自己的权益，吴灿和娄风涛的家人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吴灿去世后，父母的身体大不如前，年幼的孩子也不可能如其他小伙伴一样，肆意的享受父爱。因为悲痛，吴灿原本身体硬朗的爷爷也于今年清明节前一天离开人世，这一天也是吴灿去世的日子。

　　“不知这是巧合还是天意。”吴灿父亲吴宣太说，老人弥留之际，一直在呼唤着吴灿的名字。“政府是给了我们补助，但35万怎能代替我的儿子？”

　　今天，娄风涛也将踏上新的工作岗位，面对帮助过他的人，他不停地说谢谢。而现实是，娄风涛这个勇闯火海的救人英雄，差点就永远沦为乞丐。（首席记者：赵宏杰）

（责任编辑：祁建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