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曾庆斌:不悔的信念今生不改

发布时间:2008-10-23 08:00 | 来源:中国文明网 2008-08-05 | 查看:1295次

  在长岭沙湾村8组,有这样一对农民夫妻。丈夫叫曾庆斌,今年43岁,妻子叫陈江琴,今年41岁。夫妻育有一对儿女,女儿曾静,现在深圳打工,儿子曾小勇(化名),在家务农。家有年迈的双亲,都患病。如果没有13年前丈夫曾庆斌的英雄壮举,这个家庭便与普通家庭无异。让我们回到13年前——1995年3月24日,这是个诞生了曾庆斌这位见义勇为英雄的日子。

   用鲜血履行职责

  曾庆斌1983年从长岭入伍,第二年,刚满19岁的他作为补充兵源来到了广西边境,战斗中,他从战场上冒死背出了战友,火线入党。1985年,曾庆斌复员回到长岭村,结婚生子,过上了寻常人家的生活。由于家中田地少,他在黄石沙田煤矿做了挖煤工,有次在井下挖煤时遇险,担任小组长的他把危险留给自己,煤层塌方,他被活埋8分种,工友们把他从煤层里抢救出来时,他左膝被拉断,至今背上全是伤疤。

  1993年,曾庆斌经村里人介绍,和妻子一起去深圳打工,他在深圳市福田区布心派出所做保安,负责布心菜市场的保安工作。夫妻俩工作认真、勤恳,在深圳那座人口流动性极大的城市里,夫妻两人曾帮人义务看管过12万元巨款,深得信任。

  1995年3月24日,曾庆斌替人顶班,布心菜市场一肉贩贩卖没经检疫的猪肉,工商人员勒令停止出售,没收了猪肉。肉贩态度恶劣,持刀闯进办公室连砍两人,致当场死亡,一路过武警战士上前夺刀,被砍倒,疯狂的歹徒仍在追杀,人群四处逃散,这时,曾庆斌见状,他冲了上去,对群众大叫:“快跑!”便冲上去夺刀,歹徒眼急,乱砍一刀,曾庆斌只觉腹部一阵剧痛,捂着肚子追赶歹徒,他跑过的路上,鲜血淋漓,肠子都掉了出来,也没有放弃,直至倒地。

  曾庆斌躺在医院的急救室里时,医院以为他是打架斗殴,几个小时没人理会,他几乎流尽了鲜血。当人们知道这是一位见义勇为的英雄,抢救才开始。他靠着大量的输血才活了下来。

  英雄的壮举轰动了鹏城,曾庆斌是唯一一位活着的英雄,其英雄壮举见诸于全国各大媒体。病床前,时任国家计委主任陈锦华、深圳市委书记厉有为以及深圳市民,都来看望,英雄的床前摆满了鲜花。三个死去的英雄被追认为烈士,活着的曾庆斌获得了深圳市颁发的见义勇为纪念章,并获得5000元见义勇为奖金。布心工商所作出承诺,只要他愿意留下,他永远都是布心所的保安。

  1997年3月,儿女都到了入学年龄,父母有病需人照顾,妻子说:“我们把孩子和老人接到深圳生活吧。”曾庆斌想了想,说:“我们两人养不活他们,会给单位增加负担,还是我们回家吧,不能为别人做了好事,就拖累别人。”两人作出了回家的决定。收拾行李时,妻子再对他说:“你把鲜血洒在鹏城,一旦离去,也许难以回头。还是再考虑一下吧!”曾庆斌想了几天,对妻子说:“我不能因为为别人流过血就让人家负担一生,制止犯罪本来就是我的职责。”离开深圳时,风雨交加,当火车驶离深圳,曾庆斌趴在窗口哭了。 

  夫妻同心扛起困苦生活

  长岭的春天正是播种的季节,夫妻俩回来种起了责任田。曾庆斌育好青青的秧苗,却发现自己的腰部担不起几十斤的担子。经检查,他腰肌已被割断,这意味着他永远都不能挑担,不能割谷,不能耕田。

  不能挑担割谷耕田,这对一个庄稼汉来说,就好比成了残废,他望着等待耕作的责任田,将来一家人的责任全得由妻子扛起来,不禁忧心忡忡。

  他们的家离责任田有两里路,全是羊肠小道,妻子咬着牙挑起了秧苗。从春天的秧苗,到夏季成熟的谷子,从挑稻草,到挑菜籽、黄豆,家里的重活全由妻子扛了起来。农忙时,曾庆斌跟着妻子下田,几亩稻谷,割得妻子汗流浃背。有一次妻子累倒在田里,曾庆斌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冲到田里,抢过妻子的镰刀,双膝跪在地上割谷,汗水混着泪水,一行谷割下来,他的膝盖全磨破了。

  妻子将收割的谷挑回来时,遇到雨天泥路滑,经常摔进田里。有一个阴天,妻子要赶在下雨前把谷挑回来,她急急地挑着一担谷在小路上走着,暴雨突然而至,她一下子摔进了田里,这一刻,她看到的是层层乌云的天空,她觉得看不到一点希望,雨水、泥水、汗水、泪水淹没了她。她躺在水田不想起来,她太累了,情愿永远不再起来。曾庆斌见妻子迟迟未归,前去寻找,当他看到躺在水田里的妻子时,他跳进水田,抱着妻子嚎啕大哭,他对妻子说:“你太苦了,你改嫁吧!” 妻子艰难地从泥田里爬起来,说:“我怎么会做没有良心的事?”

   那天,曾庆斌一夜未眠,他看着身边的妻子,摸着她粗壮得如男人的手,看着她饱经风霜的脸,泪水潸然而下。他哭醒了妻子,曾庆斌说:“我们回深圳去吧,他们不会不管我们。”妻子摇摇头,说:“我们不能仗着自己流过血,就靠着别人过一辈子,我知道这不是你的个性。我能挺过去。”

  从那以后,曾庆斌就到河里摘菱角,剁菱角卖钱,常常剁到深夜。有一次他把自己的手剁伤了,母亲为他包扎伤口时哭着说:“你要是不见义勇为就好了,我健壮的儿就不会这没用。你为别人做了好事,哪个为你做好事呢?”

  曾庆斌回答母亲:“见义勇为不是为别人做的,是为我自己做的,如果不做,我会很愧疚,自责。”

  几年来,曾庆斌一家就这样过着寻常的日子。村里人知道他是见义勇为英雄,很多人骂他是苕,有人提议他们找政府求援助,曾庆斌夫妻说:“我们有两双手,赚到一点钱,能养活自己。” 有一次村里人又说曾庆斌是苕,曾庆斌的母亲站出来说:“我儿子不苕,他是见义勇为的英雄!”

  曾庆斌无数次地听到有人说他苕,可是母亲这一句话,让他再一次泪流满面,他不后悔那天生死关头的选择。

  2002年,女儿面临上高中,不能干重活的他得去深圳打工,临行前,有人提出叫他去找布心工商所,曾庆斌拒绝了,他说:“他们不欠我什么,我做的都是该做的。”

  然而,生活重压却再次向他逼来。

  英雄的超越

  2002年,曾庆斌随村里人一起去深圳打工,进厂前体检时,他被查出患了乙肝。他坐在医院想了许久,一点一滴地回想自己的生活经历,这是他人生的第二次体检,第一次体检是在他见义勇为之前,他是健康的,也许是输血感染?他从深圳出院时,连病历都没有拿到……总之,无法确定他如何感染了乙肝。同去的人劝他去找布心工商所,曾庆斌含泪摇头,说:“我当初的见义勇为是不求回报的,如果求回报,我的鲜血,还有烈士的生命,要用什么才能回报?”他再别鹏程,一路哭着回家。

  回家后,全家人都做了体检,不幸的是,儿子曾小勇也患上了乙肝。拿着化验单,曾庆斌对妻子说:“我彻底是个废人了,我们离婚吧!”妻子说:“我不走。”说完,她泪如雨下,她拚命做,却换来这个结局,此刻她内心好绝望。

  回到家,妻子把他和儿子的生活用品全捡出来,分开使用,连他们夫妻也分居了。这个晚上,曾庆斌哭了,他第一次对自己见义勇为的行为产生了怀疑,对妻子说:“只怪我苕,要是袖手旁观就好了,没想到有这样的后果!”妻子默默无语,她拿出了女儿的作文《我的父亲》,女儿写道:“我的爸爸是个见义勇为的英雄,他是我生命中最敬仰的人……”曾庆斌掩面而泣。妻子鼓励他:“救了别人的性命,没什么好后悔的,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生命更珍贵?咬紧牙关,我们一定能度过去!”

  家里两个乙肝病人,每个月800元的医疗费像一座沉重的大山,没钱吃药时,妻子陈江琴就翻山越岭地挖草药,有时候骑车到很远的地方挖,早出晚归。这种叫做“猫子刺”的草药又苦又臭,陈江琴每天早上起来煮一大锅,装满两碗药端给丈夫和儿子。喝了几天后,曾庆斌父子见药就吐,10岁的儿子说什么都不喝了,陈江琴苦苦地求,狠心地打,变着花样哄。有次儿子又偷偷将药倒了,她冲上去抓住儿子就打了一顿,她哭道:“你知道妈妈挖这些药有多辛苦吗?你知道妈妈多么担心你?不喝药,你就不能上学,不能打工,你不喝,我就离家出走……”儿子紧紧抱住了陈江琴:“妈妈,你别走!”

  极度的贫困,让成绩优异的女儿曾静辍学了。作出辍学的决定前,曾静悄悄地哭了几天。当父亲知道女儿辍学的消息时,犹如挨了当头一棒。他捧起女儿的手,哭着说:“爸爸太穷了,对不起你,如果当初不管闲事就好了……”女儿打断了他:“爸爸,我们家不穷,我们家最珍贵的东西就是爸爸的见义勇为奖章。”

  女儿辍学后,去深圳打工了。儿子曾小勇喝了6年草药,乙肝依然没有好转。多年患病,曾小勇没有像正常人那样读书和生活,他从报纸上知道人们对乙肝病人的歧视,丧失了生活热情,尚没成年的儿子也辍学了,他整日泡在网吧,混天度日。面对儿子的消沉,曾庆斌对自己见义勇为的行为产生怀疑。2006年冬天的一个晚上,他准备上吊自杀。妻子发现及时,把他从房梁上解救下来,曾庆斌哭着说:“我的力量太渺小……”妻子紧紧地抱着他:“有我!有我!”她对丈夫说:“救人时你的血都流尽了,现在你血管里流的血都是别人捐献的,许多陌生人给了你新生命,你哪有资格放弃!”

  就在这种极度困苦的情况下,他们依然没有向政府请求援助,甚至13年过去了,人们已经忘记了他曾经有过的壮举,他们也不再对人提起,能养活自己就是最光荣的,这就是他们的信念。有一天,女儿从深圳给父亲打了电话,说:“爸爸,我今天去布心菜市场了,站在这里,想着爸爸曾在这里流尽了鲜血,我的眼泪哗哗地流,爸爸,你真的了不起!”    放下电话,曾庆斌再一次哭了。他对儿子说:“爸爸很穷,可是我很努力,我能给予你的只有一种品德,做个好人,做个勤奋的人。”

  曾庆斌夫妻到建筑工地上拖混凝土,给人家建房挖桩,寒冬腊月里陈江琴跳进齐大腿深的湖田卖工。今年冬天格外寒冷,曾庆斌夫妻给人家做房子,白天干一天活,晚上加班做到凌晨2点,每天可拿到70元工资,下雨下雪时,他们穿着雨衣干活,和许许多多的农民工一样,生活的历炼,让他们超越了自己,他们已经忘掉了曾经的英雄壮举,做了平常人。

  今年春节,女儿从深圳回家过年,她给父亲买了一个手机,一路上,女儿将父亲的手机紧紧地捂在怀里,那暖暖的、小小的手机,是女儿给英雄父亲最好的奖励。

  在此,记者要向曾庆斌夫妻的儿子曾小勇说一句话:“小勇,生活有很多不如意,有人失去健康,有人失去亲人。不管人失去了什么,都不能失去自我。男子汉,站起来,你是英雄的儿子!”

(责任编辑:周仙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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