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生活故事》之《歌唱父辈》

　　2012年2月28日

　　解说：寻着歌声走进军事博物馆院里的一个排练大厅，屋子里齐刷刷地坐着170多人在练习合唱，这些人大部分都是1955年授衔的开国将军的后代，陈毅、聂荣臻和罗荣桓元帅的子女，都是这支合唱团的团员，这支合唱团的名字就叫做将军后代合唱团。团员的平均年龄都在62岁以上，合唱团成立5年以来，已经在全国各地义务演出了100多场，这些团员大部分出生在革命老区，由奶娘养大。合唱团团员杨兆蓉是杨国宇少将的女儿，当年打仗的时候，她差点就和父母失散，多亏了她的奶娘。

　　杨兆蓉：我们是在山洞里生的，生完了以后因为父亲就打仗去了，就把我们送到老乡家里，奶娘给养着，后来大军南下的时候，差一点就接不回来了。

　　记者：为什么？

　　杨兆蓉：那时候父母都走了，后来后勤部的一个部长，留守的时候说这孩子再接不回来就接不回来了。所以就让一个通信员去老乡家把我接回来，去接的时候我奶娘也不在，后来奶娘知道了以后，她背着我跑了20多里地，送到通信员的手里，1985年的时候，我父亲退休了，带着我妹妹去找这个老乡，我也退了的时候我去了，把奶娘找着了。

　　解说：杨北容的故事只是这些将军后代生活经历的一个缩影，将军后代合唱团的很多团员都出生在革命老区，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比如说陈毅元帅的长子陈昊苏，出生在苏北革命老区。罗文坊少将的女儿罗冀兰出生在晋察冀革命老区，合唱团的很多人都是由当地的奶娘养大的。为了表达对奶娘的感激之情，合唱团的几名团员创作了一首诗朗诵，名字就叫做《奶娘》。

　　卢晓清：纺线织布做军鞋，挖野菜推碾子看孩儿忙，一把榆钱钱，一篮子苦苦菜，一簸箕黄谷糠，还有那黑豆皮皮，玉米疙糁糁，南瓜小米汤，是你一家人的全部食粮，你却用你那珍贵的甘甜的乳汁哺育我成长。为保住我这小八路的性命……

　　解说：合唱团团员卢晓清虽然已经朗诵过这首诗很多遍，但是这一次她依然流下了动情的泪水。晋察冀革命根据地所在的太行山脉是当年红军将士们战斗过的地方，他们对那片土地有着很深的感情。1959年为了庆祝建国十周年，有接近200位开国将军组成的将军业余合唱团在全军第二届文艺汇演上合唱了四支军歌，其中就有一首《在太行山上》。

　　将军们的歌声嘹亮，气势雄浑。他们是在唱自己的亲身经历。将军合唱团在这次演出之后就解散了。转眼到了2008年，为了纪念将军合唱团成立50周年，并向建国60周年献礼，将军后代合唱团成立了，成立五年以来，他们多次到位于太行山区的山西等省份义演，到父辈战斗过的地方义演，也寄托了将军后代们对父辈们的追思。在卢小青看来，父亲卢仁灿少将残废的胳膊是太行山留给他永远的记忆。

　　卢晓清：百团大战的时候差点被打死了，整个师以为他牺牲了，就喊着为他报仇的口号冲锋陷阵，就是没想到，我爸爸说马克思不收他，但是留下了终身的残疾，臂从被打坏了，他胳膊与脖子根这个地方有臂从神经，胳膊整个就不起来，但他从来不要别人照顾，我看到我父亲一只胳膊非常不方便的，他平时工作，讲话，游泳……就是百团大战给他留下的永远的记忆。

　　解说：作为离将军最近的人，他们是坐在父辈的膝盖上，听着革命的故事长大的，但是合唱团的团员张雁之却很少听父亲张南生中将讲述革命的故事，张雁之说关于革命的经历，父亲只讲过一句话，就是这一句话每次提起都会让张雁之落泪。

　　张雁之：我父亲不太爱说话，因为他一直搞干部组织工作，他的嘴非常严，唯一讲过一次，有时候我想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讲到这段了，非常难受。父亲说当初，跟我参加红军的两千人，到解放就剩下几个了，就讲这么一句话。

　　解说：说到这儿，面前这位老师抑制不住悲痛的情绪，拿出手帕，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带着这种感情，张雁之跟随着合唱团去过很多革命老区，有些老区的条件依然很艰苦，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从北京去贵州平坝，220公里的路程，他们要在一天内往返一趟。

　　张雁之：最苦的就是去贵州平坝县，就一天的时间，这些团员去了90个人，因为头班7点40的飞机，我们4点就起来往机场赶，到那儿是12点，再坐两个小时的汽车到平坝县，三点钟走台，七点半演，演完以后九点半再驱车十几公里的地儿，在一个监狱的招待所。第二天早晨三点半吹哨起床，四点钟出发赶头班飞机，七点多的飞机，然后回来。这一天就29个小时，几乎没有休息。

　　记者：这么累这么紧张怎么还能90多人去演出呢？

　　张雁之：他们父辈什么苦没吃过，身上就传承着这个血脉。

　　解说：虽然舟车劳顿对于这个平均年龄在62岁以上的合唱团的团员们来说，有点吃不消，但是每到一地演出，当地观众热烈的回应，又让他们忽略了这些辛苦。副团长王亚利说，印象最深的一次演出是在湖南新田。

　　王亚利：新田，非常贫困的一个县，我们去演出的时候，这个会场连头爆满，包括窗户上，铁栅栏上，所有的地方都是观众啊。我们当时唱完以后，当时红军在那儿经过的时候，一个会议的会址的时候，老百姓都拉着我们的手，你知道，送我们出来的，完了给我们手里塞的是鸡蛋、红薯干，花生，那个场面非常非常感动。我们很多团员都掉眼泪了。

　　解说：这些镜头都被将军后代合唱团的团员兼摄影师张雁之记录了下来，在他看来，这支业余的合唱团有它区别于其他合唱团的独特之处。

　　张雁之：尽管水平可能不如专业的，他们这些气势都是发自内心的在唱，所以他们不造作。因为什么，他们经历过这一代，有这个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