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大的问题是权力不受监督

发布时间:2014-03-09 22:37 | 来源:《IT时代周刊》 2014年-第02期 2014-01-2 | 查看:2396次

  作者/茅于轼

  内容摘要:“如果解决了所有制和市场化的问题,中国的经济还有高速增长二三十年的可能。 ”

  2013年已经过去。这一年内发生了许多事情,有大有小。到现在,让我们回顾一下这一年内的大事情。

  首先是中国新一届领导班子上台,开始展现出与过去有所不同的施政方针。这将对未来五年的中国的政治经济有重大影响。在经济上我们维持了比7.5%略高的增长率,而且波动很小,担心持续下滑的顾虑逐渐消退,信心在恢复。在对外关系上中日矛盾不断升温,前景未卜。中美关系平稳良好。中国外交开始向中东和非洲进军。但是中国军费的持续增长,航母的巡视导致周边国家不安。总的国际环境没有向好的方向发展。

  新领导的亮相有几点非常受到欢迎。特别是反腐败极为有力,而且能切实落实。在市场上已经表现出高档餐馆营业量减少,高档烟酒因需求减少而降价。反对奢侈浪费,已经立竿见影,极得民心。

  三中全会的决议表现出极大的改革决心。大家盼着进一步落实。比如司法独立,农地产权明晰化,取消劳动教养制度,政府和市场的功能划分(让市场起决定性作用),打破市场垄断,改善国企的经营,大家都抱着很大的期望。能不能兑现落实,要看遭遇多大的阻力。前一届政府之所以在这些方面进展不大,我猜想并不是不知道,而是很难推动。所以三中全会的决议能够贯彻到什么程度,还要看以后的发展。

  从经济方面来看,保持了三十多年的9%-10%的高速增长显然已经转入7.5%左右的中高速度的增长模式。其原因是多方面的。简单模仿的后发优势慢慢地用完了,我们进入到自主创新时代。环境代价过高越来越明显,不得不减速保护环境。国际经济环境的恶化也是原因之一。人口结构的变化,劳动力人口数的减少,使生育红利转变为生育欠债。经济结构越来越不能适应新的形势,调整结构是有代价的,要付出调整的成本。正因为增速降低是多方面造成的,这一趋势不可能用单一的政策去逆转。我们势必去适应这一新的情况。

  虽然我们经过三十多年的高增长,人均GDP从世界末位上升到中高收入,但和发达国家相比,还只有他们的四分之一或五分之一。我们追赶三十年,只追了四分之一,其余的四分之三怎么才能赶上去,是不是还要花120年?

  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看到我们和发达国家比较在哪些地方不如别人,进一步增长的潜力何在。回答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复杂。在产权结构上,发达国家是私有制为主,中国则相反(事实上也不尽然了)。中国的公有制企业大多数效率低下,浪费巨大。土地的公有制也极大地妨碍了土地的最优配置,使地不能尽其用。在一个缺少土地的国家里,土地使用的限制,极大地阻碍了各行各业的发展。

  从经济运行的规则上看,我们还是一个计划和市场混合的运行制度。二者经常发生冲突。权力配置资源还占相当大的比例。比如对金融业价格(利息率、汇率)的限制,对市场进入的限制,对平等竞争的干涉,都导致经济结构的扭曲。现在,中央决定调整经济结构,也决定要让市场起决定性的作用。但是,权力能不能让位于市场还是一个未知数。

  如果解决了所有制和市场化的问题,中国的经济还有高速增长二三十年的可能。

  当局把解决民生问题当成目前最急迫的问题。但我觉得重点抓得不准确。其实中国最成功的正是解决了民生问题,人均收入翻了十倍。虽然有收入分配不公的现象,但即使最穷的人也有显著改善。全球脱贫计划的完成,80%发生在中国。

  依我看,中国最大的问题不在民生,而是权力不受监督。而且就民生而言,收入分配不公的根源也在特权——特权侵犯了人权。在市场上不是人人机会均等,各种特权占了优先地位,平民百姓很难有通过努力获得收入提升的机会。在各种社会矛盾中,缘于收入分配不公的是绝少数,大多数是公权侵犯人权导致的。因此,维稳的重点应该是限制政府权力的滥用,也就是宪政。

  随着经济实力的加强,我国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关注。邓小平要求韬光养晦,实际上已经很难做到,客观形势已经和二十年前完全不同了。但是,在对外关系上保持谦虚谨慎,有远见而负责的态度,仍然是必要的,因为这样对人民有利。

(责任编辑:曹子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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