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张建辉

　　厦门大学公共事务学院教授张光建议，为了守住民意调查不受干扰这条红线，必须对个别的恶劣事件进行彻底调查，如果触犯了《统计法》等法律法规，应给以严惩。地方政府更应该对民意调查摆正观念，要明白真正能让民调结果上去的做法，只有为老百姓办事、让老百姓满意一种，对民调本身动手脚的做法只能是掩耳盗铃。

    近日，湖南邵阳向老百姓发短信求好评并允诺说好话给补贴一事持续发酵。就在事件被曝光不久，邵阳市委、市政府立即叫停此举，对发短信的该市综治办提出严肃批评，并向网民表示歉意。但是许多网友直言，道歉并不能掩盖该事件所产生的影响。如今，在各级党政机关走群众路线，调研之风大兴的大背景下，民意调查被越来越多地采用，一些地方干扰民意调查的做法也屡屡出现。如何保证民意调查真实、客观反映实际情况，为党政机关科学决策服务，成为当前必须高度重视的问题。

    上周，中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进行的调查显示，在21514名受访者中，10.8%，即2324人表示参加过党政机关组织的民意调查。

    在受访者所参加的民意调查中，纸质问卷调查最多（32.2%），其次是网上调查（21.1%），排在第三位的是移动电话调查（12.1%）。其他依次是：与领导干部面对面交流（12.0%）、固定电话调查（10.9%）等。

    民调被干扰，受访者最担心民意遭扭曲影响党政部门决策

    在最初看到“说好话给补贴”的新闻时，家住河北省张家口市的郝先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看来，这种做法是对政府形象赤裸裸的伤害，竟然还能明目张胆地存在于给老百姓群发的短信中。“当然，这也可能是当地政府‘没办法的办法’——平时工作不到位，当遇到民调检查时，只能用不正当的方法去应付。”

    郝先生表示，虽然自己很少有机会参与官方民意调查，但还是看到过很多人在参与调查时被干扰的情况。比如很多地方在搞调查前，都会先用广播、贴标语等形式，来“鼓励”大家给好评，并且还觉得这种做法没什么不对。“如果有机会，我非常愿意参加官方民意调查。但前提是尽量不要有外在的干扰，因为如果参与了调查却不能完全表达真实意愿，那还不如不参与。”

    调查显示，在诸多干扰民意调查的做法中，“给差评时会遭报复”获选率最高（48.1%），其次“调查问卷只有正面选项，没有负面选项”（22.4%），接下来是“有关方面明示或暗示要给好评”（21.2%）与“给好评就有奖励”（4.5%）。

    “‘说好话给补贴’可以算得上是中国民调史上最恶劣的事件之一。”厦门大学公共事务学院教授张光指出，民意调查本是政府了解基层情况，并在此基础上做出正确决策的重要工具，地方政府通过经济手段影响上级政府民意调查结果的客观真实性，本质上就是在干扰上级政府的行政行为。

    张光认为，下级政府之所以敢对上级政府的民意调查进行明目张胆地干预，一方面体现出个别地方的吏治不严，一些干部敢于顶风作案；另一方面也显示了个别地方政府和官员眼中扭曲的政绩观。“在一些官员看来，本是用来反映民意、发现问题的民意调查，也可以成为体现个别部门政绩、给领导脸上贴金的好机会。正是在这种心理的作用下，许多官员就只允许民调结果好，见不得民调结果差。”

    “‘说好话给补贴’的现象可能只是个案，但对民意调查进行干扰在当前一些地方都具有普遍性。” 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政府研究所副所长杨永恒分析，民意调查频频受到干扰的原因，一方面是有的地方政府官员对民意调查的作用认识不到位；另一方面，一些民意调查本身在制度设计、操作方式和数据处理上也存在缺陷，很容易被干扰。“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个别政府部门和官员对于包装漂亮的政绩数据过分痴迷。”

    “民调结果一旦受到外在干扰，可能导致民调数据难以反映老百姓的真实想法和诉求。如果民调信息不准确，政府基于民调信息做出的改善公共服务和社会管理的决策也会出现偏差，难以真正解决老百姓切实关心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还会削弱百姓对民调的信心和关注程度，容易让老百姓产生走过场的想法，从而降低百姓对政府的信任。”杨永恒说。

    调查显示，对于民意调查受到外在干扰可能带来的后果，受访者最担心的是“民意被扭曲，影响党政部门决策”（38.9%），其次是“助长形式主义之风”（21.5%），第三位是“影响政府公信力”（13.3%）。其他还有：“给政府造成不敢直面民意的形象”（10.1%）、“拉远党政干部与群众间的距离”（9.4%）、“浪费调查成本”（6.0%）等。

    93.5%受访者建议党政机关应多采取独立第三方民调模式

    调查中，95.8%的受访者直言，党政机关进行民意调查就要以获取真实民意为目的，不应该走过场，否则还不如不调查。

    张光表示，经过20多年的发展，社情民意调查在我国已成为从公众取向上考察党政机关工作的重要工具。如今许多民意调查结果，不管是官方的还是非官方的，都给政府带来了不小的压力。许多情况下，这种压力也转化为了政府不断改进自己工作，让老百姓满意的动力。

    张光建议，为了守住民意调查不受干扰这条红线，必须对个别的恶劣事件进行彻底调查，如果触犯了《统计法》等法律法规，应给以严惩。地方政府更应该对民意调查摆正观念，要明白真正能让民调结果好看的做法，只有为老百姓办事、让老百姓满意一种，对民调本身动手脚的做法只能是掩耳盗铃。

    杨永恒指出，想要避免民意调查被随意干预，首先，在技术上应采取更加科学的随机抽样技术，减少政府操控被调查样本的可能性；其次，在调查问题上，要尽量避免主观性的感知问题，尽可能采用基于受访者经历和经验的客观性问题，减少受访者回答中的随意性和误差；第三，在结果运用上，应将民意调查结果积极用于对政府的监督，促进政府管理水平的提升，增强老百姓对民意调查的信心和信任；最后，对于个别地方政府干预民调的行为，媒体应该加强曝光力度，遏制地方官员的干预冲动。

    “参考其他国家和地区的经验，想要保证民意调查的客观、科学和公正，最根本的做法还是要建立独立的第三方民意调查评估机构，摆脱民意调查对政府的依赖，最好由具有公信力的非营利性研究机构来负责。”杨永恒说。

    调查中，93.5%的受访者建议，为保证公平公正性，党政机关应多采取独立第三方民意调查模式。

　　（编者注：原标题为《95.8%受访者期待官方民调不走过场》）

（责任编辑：丁军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