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8-06-03 21:53 | 来源:人民日报 2018-06-01 16版 | 查看:751次
本报记者 胡 健 乔 栋
绿满吕梁山区。资料图片
2017年5月26日,岚县界河口镇会里村村民在种树。新华社记者 曹 阳摄
初夏时节,山西吕梁市岚县大蛇头乡的山更绿了。不过,透过深深浅浅的绿,依然可见裸露的黄色土地。
黄土是这里的名片,养活了一代代人,也束缚了当地的发展。生态脆弱的吕梁山区,是全国14个集中连片特困地区之一。
生态脆弱,贫困高发,两者交织且相互作用,岚县就是一个缩影。2016年底,作为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岚县尚有贫困村90个、贫困人口31776人。当时,岚县的森林覆盖率仅为16.48%,地表水缺乏,水土流失严重,“年年栽树不见树”。
要同时打赢生态治理和脱贫攻坚这两场“战役”,出路在哪里?
2018年1月,国家发改委等六部门印发《生态扶贫工作方案》,明确到2020年,贫困人口通过参与生态保护、生态修复工程建设和发展生态产业,收入水平明显提升,生产生活条件明显改善。全国将力争组建1.2万个生态建设扶贫专业合作社,吸纳10万贫困人口参与生态工程建设;新增生态管护员岗位40万个;通过发展生态产业,带动约1500万贫困人口增收。
两年前,生态扶贫的探索之路已在山西展开,形成了“五个一批”的思路:生态治理脱贫一批,生态保护脱贫一批,干果经济林提质增效脱贫一批,绿色产业脱贫一批,退耕还林脱贫一批。
作为先行者的岚县,从“生态治理脱贫一批”入手,抓实扶贫攻坚造林专业合作社这个突破口,串联起生态文明建设和脱贫攻坚两个战场。两年来,岚县的绿色面积在扩展,贫困范围在收缩。
缘 起
“能不能让贫困户参与绿化造林”
2016年大年初七,岚县县委大院的冬雪还未消融。
早上一上班,县委书记高奇英就把分管农林的副县长和林业局长请到办公室,“我们岚县油松苗库存还有多少?还有多少宜林地、疏林地?”
面对县委书记的突然提问,两人的准备并不充分,“库存估计有三四亿株,宜林地有20多万亩。”
高奇英给了一个星期时间,让他们做一个充分的调研,拿出准确数字来。她有一个工作设想,需要确切的数据支撑。
此前,高奇英已隐约听说油松滞销,8毛钱一株都无人问津,县里甚至有人放火烧苗。“岚县被称作‘华北油松第一县’,当时连续3年出现滞销,我去看过一个基地,因为栽植密度高又卖不出去,油松苗都挤在了一起,必须想办法化解。”
摸底的结果是,全县油松苗库存约有5亿株,宜林地有30万亩。
高奇英坦言,尽管有心理准备,但当时自己的心里还是咯噔一下,“5亿株这个数字太大,得赶紧把这批苗木消化掉。”
彼时,摆在岚县面前的还有一个难题。2016年初岚县有贫困人口6.6万人,贫困发生率高达44%。虽然通过易地扶贫搬迁、发展土豆产业、教育扶贫等方式已经覆盖贫困人口5万人,但仍有1万多贫困人口缺乏合适的脱贫渠道。
“能不能让贫困户参与绿化造林?这样既能消化滞销的苗木,还能让贫困户增加收入。”念头一闪而过,高奇英兴奋之余又陷入沉思,因为她深知阻力不小。
首先是贫困户能不能参与绿化。按照有关规定,金额20万元以上的绿化工程,必须是有资质的绿化公司通过竞标来承接。岚县有资质的绿化公司只有6家,不少工程都是外地公司中标。而且,绿化公司都有专门的工程队,其成员主要是常年从事绿化、技能熟练的壮劳力。别看这是“受苦”的体力活,可本地贫困户还真不是想参与就能参与的。
其次是本地苗木是否真能通过绿化工程得到消化。绿化公司通常都有自己固定的苗木供应合作商,更愿意照顾老客户。
要把想法变成现实,绕不过绿化公司这一关键环节。高奇英和县长乔云商量了半天,“能否扶持一些由贫困户组成的造林专业合作社,专门消化本地油松苗?”
问题接踵而至。20万元以上的工程必须通过招标进行,这是“硬杠杠”。即便能参与竞标,贫困户组成的合作社,资金少、技术差、劳力弱,在与专业公司的比拼中,能有几成胜算?
岚县的痛点,山西省林业厅也在关注。此前,省林业厅派人到24个黄河沿线县市调研,也开过数次专题会,探讨如何将生态建设和脱贫攻坚结合起来。
“哪些方面可以让贫困户参与,哪些不适合贫困户参与,达成了一个初步共识。”现任山西省林业厅厅长任建中表示,山西林业系统的“五个一批”办法正是在此基础上提出的。
但是,具体从哪个方面着手,不论是岚县还是林业厅都犯愁。这天,岚县的几名负责同志来到林业厅,时任林业厅厅长李永林主持座谈,双方碰撞出了“火花”。会上有人提出:“可以从造林合作社入手,改招标为议标,让贫困户参与绿化工程。”
此言一出,有人击掌,有人摇头。虽说主意不错,但有风险。要想在公开招标环节“动刀”,出了问题咋办?
“但这是当时能想到的兼顾扶贫与生态大局的最好办法。”座谈到最后,与会人员还是觉得值得一试,同意在岚县搞试点,“如果搞得好,就可以推广。”高奇英也当场表态:“让更多贫困人口增加合理收益的办法,能有什么错误?出了问题,我们愿意承担。”
林业厅有宏观思路和政策优势,岚县有具体办法和实践基础。定了!就这么干。
试 验
“出去打工没人要,却在家门口挣上了钱”
合作社里贫困户占比多少合适?如何保证贫困户确实受益?议标该有哪些人参加?过程如何公开公正……
那段时间,岚县相关人员“几天就跑一趟林业厅”,工商、税务、林业等部门反复沟通,逐字论证,终于把合作社造林的配套方案拿了出来。
扶贫攻坚造林专业合作社中的贫困人口要达80%,剩下的20%由村里有技能、有经验、有工具的能人大户补充。这20%,其实也是关键少数。高奇英说:“贫困人口自我发展能力一般都比较弱,有了这20%的能人大户带动,才能更好地发展。”
结合村两委班子情况、宜林地面积、贫困户情况,岚县审慎选定了界河口镇会里村先行先试。村里的“绿化高手”马兰柱带头,在岚县第一个“吃螃蟹”,组建了“林得财”脱贫攻坚造林专业合作社。48个社员中有45人是贫困人口,每人出资5000元,资金不够的通过劳务抵扣。
名字是个好彩头,通过造林得财,合作社的贫困户此前是不敢想的。
第一年,合作社就通过议标的方式承揽了1500亩绿化任务,并拿到了20%的项目款项。剩余款项,待林木成活后分两年付清。今年,他们又承揽了顺会乡会河村1000亩的绿化任务。记者乘车来到了会河村山上的塬面上,车轮乍停,惹起一片黄尘。下车环顾,地上集中放着一些塑料水桶、书包,却不见人影。
“哎!”对面山上,69岁的马兰柱挥舞着手沿着山脊走来,领着记者走到旁边的一片地,只见一米高的油松倔强矗立。
这时,农用三轮车“突突突”地响起来,裹挟着沙土冲上了塬面。几个山头后边,如伏兵一般突然闪出几十个脑袋。他们分工合作,手递、肩扛,三下五除二,一车树苗就被清得干干净净。
57岁的刘宝莲背着太阳,熟练地将苗从桶里拿出来,栽到已经打好的坑里。她身旁,65岁的男劳力张栓迎拿着铁锹迅速盖土、压实,一气呵成。刘宝莲说:“一亩基本上110株左右,我俩一个栽、一个掩土,一天能种八九百株苗。”在岚县,合作社里的男劳力每天工资100元至150元,女劳力相对低一些,为80元至100元。
成员年龄偏大,是整个吕梁山区造林合作社的普遍情况。马兰柱说:“我们合作社的社员平均年龄在50岁以上。村里年轻人都出去了,留下的人都是上了年纪的,出去打工没人要,却在家门口挣上了钱。”
“我们也要出工!凭啥不让去?”在乱石村,几个合作社女社员嚷了起来。
负责人郭茂林赶紧跑了过去,一看这场景,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原来,他们合作社要对野生沙棘林进行提质增效,需要六七个劳力,可是当天合作社里有十多个人都没事干,所以就有了这番争吵。
“好了,别吵了,向珍、凤明你们几个今天干,剩下的明天再出工。这边实在不行了,我安排你们到育苗基地干活。”郭茂林哭笑不得,“都有份,没人吃偏饭!”
自主发展能力弱,体现在劳动能力上,这就要求合作社带头人得有一定的人力配置智慧。马兰柱说:“需要根据人员情况,安排劳动能力强的人干些打坑、扛苗等相对重的活,把浇水栽苗等相对轻的活安排给劳动能力弱的人。”
自主发展能力弱,还体现在脱贫内生动力不强。“确实有个别‘懒’的贫困户,干活敷衍了事。”马兰柱采取的办法比较具体,打坑阶段按个计酬,比较难打的坑一个1元钱,垒石堆一个2元钱,这样能调动积极性。“但在栽树阶段就不能用这个办法,要按数量和质量计酬,因为有的社员可能为了追求数量,光栽进去就完事了,土没踩实、苗没弄正,成活率就受影响。”
“林得财”让贫困户得到了财,一花引来百花香。很快,岚县在一年之内就发展起来102家造林专业合作社。
管 护
“既要栽下去,更要护得好”
“还没找下个‘对对’?”界河口镇东口子村村民见着王建生就打趣。
要是搁在以前,王建生保准会像姑娘一样害羞地低下头,半天不搭腔。这也是没办法,40岁还没娶媳妇,在村里难免会被人说闲话。可王建生何尝不想娶个媳妇回家。70多岁的父母身体多病,需要自己常年在身边照顾,去城里打几天工就得回来,“没办法,离不开啊。”
家里的12亩地,过去是他唯一的指望。好的时候,一亩也能挣几百元,而这两年,“山药蛋一斤就三四毛钱,不赔就不错了。”
如今王建生当上了护林员,每天上半天班,一年能挣1万元,“就在跟前,爹娘也可照应好。”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王亮全今年58岁,也当上了护林员,身上套着一件护林工作服,黝黑沧桑的脸颊和额上的白发对比鲜明。跟记者聊起来,他夸张地挥手比划着,用浓重的岚县口音几次提到“现在林子密了,山鸡山猪都出来了”。
王建生和王亮全都是建档立卡贫困户。他们讷言、腼腆,聊天的时候目光一接触就习惯性地躲向墙角,他们又本分、勤快,考核本上的出勤记录总是满分。
随着造林面积扩大,生态护林员的数量也从100余人增加到现在的590人,新增的护林员全部是经过培训的贫困户,工资稳定在每年1万元左右。
这些护林员,大多来自专业合作社。政府向合作社购买管护服务,让村里的能人来当理事长,管理费按每人每年1500元给付。“既要栽下去,更要护得好。”岚县林业局长王志平指了指旁边的郑二小,“他的任务就是把护林员管理好,确保他们能按时按点、保质保量地巡山,把管护落到实处。”
去年,郑二小成立了“晋绿林”扶贫攻坚森林管护合作社,共有社员36人,管护范围覆盖了东口子村、西口子村、阳寨村和会里村,管护面积6万亩。
翻开考勤本,每人每月都有详细的打分。出勤记录只占30分,还有巡山记录、标语及管理设施保护、森林防火等内容,每项又分若干小项。“你看,有的人因为巡山日志记录不完整而扣分,有的因为未着护林装扣分。扣掉的钱,年底会奖励给得分优秀的人。”
王建生和王亮全两人去年就多领了300元,听到被郑二小表扬,两人又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踩着这条再熟悉不过的路,王建生和王亮全结伴走进落日的余晖里。每人平均近2000亩管护面积,来回走一趟需两个多小时。林业部门给他们配备了智能手机,手机里的森林管护程序有查看位置、有效里程、巡检报警等功能。
岚县决策层认为,生态文明建设既要造林增绿,也要加强管护,让已有的资源“活”起来,而合作社在其中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从最初的造林,再到如今的管护,合作社的功能正变得越来越多。
在乱石村,郭茂林负责的合作社揽下了新活,对周边3个村共计5000亩的野生沙棘林实施提质增效。
“主要是疏带、去除杂木、去雄株补雌株。”郭茂林介绍,“野生沙棘林成片生长,树枝上带刺,一般人进都进不去。所以首先要用割灌机疏带,让人能走进去作业,然后是把里面的杂木去掉,方便将来采摘。一般来说,沙棘的雄株过多无益,雄雌配比应该是8%比92%,需要去掉多余的雄株。”
几个社员将清除下来的杂木成捆绑好,再搬上旁边的三轮车。郭茂林说:“这些杂木,要用树枝粉碎机粉碎,一部分用作肥料就地消化,一部分卖给生物质发电公司,合作社还能增加一块补贴。”
在岚县,已成型的各类林地加起来有72万亩之多,其中灌木林有39万亩。“39万亩中,野生沙棘林有20万亩。”王志平说,由于乡村劳力锐减,这些野外的“摇钱树”早被撂了荒,难以产生实际收益。
“今年我们打算对10万亩野生沙棘林进行提质增效。各级补贴加起来每亩200元,政府向合作社购买服务,真正让绿水青山变成金山银山。贫困户可挣到劳务费,同时让经济林继续产生价值,收益归林地承包者所有。”乔云希望唤醒这些沉睡的资产。
这个活,采用的同样是议标方式。王狮乡党委书记郭建明说:“根据县里出台的议标办法,乡镇具体负责议标事宜。每次我们先发出通告,把要绿化或提质增效的作业图斑公示出来。合作社可以根据需求选择地块,但是只能选择一个投标。”
议标时,乡党委和政府主要成员、林业部门技术人员、县纪委派出的代表,与村两委和合作社负责人等齐聚一堂。议标的标准也相对简单,“首先遵循的原则就是距离远近,本村的合作社优先。”王狮乡副乡长温俊元说,碰到一个地块介于两个村之间的情况,“就要按照以往的造林成活率和保存率、合作社法人的管理水平和诚信度等原则议定。”
长 远
“不再简单绿化,把‘超常规’变成常规”
试点两年后,问题不期而至。数量众多的扶贫攻坚造林专业合作社,优先种植绿化本村的宜林地。可是经过两年绿化提速,宜林地已库存无几。岚县今年只剩下5万余亩待绿化。在相距不远的临县,258家合作社风卷残云般植树过后,两年后也将“无地可绿”。
外省区前来参观学习的人一拨接一拨,吕梁各县表面上在“传经授道”,暗地里却在苦寻出路。
在临县生松合作社负责人刘生虎看来,“这本来就是一项‘超常规’举措。”要不是他们合作社去年栽植的树成活率高,“今年恐怕接不到这个离村30公里的500亩绿化项目。”刘生虎叹了口气:“现在接活越来越难,以后怎么干,我还没想好。”
宜林地栽完了怎么办?岚县把目光转向已经成活的库存经济林,进行提质增效,贫困户也能通过劳务受益。甭管是什么林,它在那里,就需要防火、防牲畜啃,就需要管护,也能带动一批护林员脱贫。这些都做完了,岚县又发现了一块“新大陆”:在退耕还林地上,有意识地引导合作社种植沙棘林。
具体说来,在种植沙棘林后,原耕地的农户以土地折价入股。5年之内合作社负责管护沙棘林,5年后进入盛果期,拿出沙棘收入的6%进行分红,承诺保底每亩50元。贫困户在这5年间,除了参与种植、管理的劳务收入,还有退耕还林地每亩1500元的补偿。
这意味着,林业资产性收益赋予合作社更多可能,推动合作社从单纯从事绿化的初级阶段,转而成为一个集“造林、提质增效、产业发展”为一体的复合平台。
2017年,岚县共实施造林工程13.87万亩,全部由102个扶贫攻坚造林专业合作社承接实施,涉及贫困人口5155人,收入达2000万元。“十三五”期间,岚县将完成造林绿化30万亩,造林劳务收入、管护收入、林业资产收益几项叠加,可实现收益6亿元,使1.2万贫困群众增收脱贫。
“退耕还林地是宜林地、有林地和灌木林地之外的‘新生力量’,用好这块地,不再简单绿化,把‘超常规’变成常规。”乔云表示要做长远产业谋划。
不过,这毕竟是新生事物,实践起来并不容易。在今年王狮乡的议标会上,4家造林合作社主动放弃。原因也简单,他们不敢干。因为乡政府定了一条规矩:要接这个退耕还林地的绿化工程可以,但前提是承诺接受林业资产性收益方案。
尽管部分合作社顾虑重重,但生态扶贫的落脚点,终将落到生态产业扶贫上来。生态扶贫的“大树”,已在三晋大地开枝散叶,产生了很多新的“枝杈”。临县发展以连翘、柴胡等中药材为主的林下经济,面积已达10.4万亩。大宁县提出购买式造林和合作社造林相结合,打造林木交易市场,在林木权属和下游环节做深文章。
“这是圣果一号沙棘,你看看差别有多大。”王狮乡蛤蟆神村“别样红”造林合作社工作人员王明珍一手抓把野生沙棘,一手抓把圣果沙棘给记者看:圣果沙棘直径超出野生沙棘一倍以上,颜色更加澄亮。
因为先行一步,“别样红”合作社抢先抓住了市场,他们对接了一家专门从事沙棘加工销售的企业,并且谈妥:合作社负责营造沙棘林及今后的管护,5年后的市场销售由企业完成。
站在羊脑山上,绿意呈阶梯排列,远处白云舒卷飘逸,此山此水仿佛画卷。近处,去年栽下的沙棘树也已及腰。按照现在的市价算,沙棘林亩产1000斤到1500斤,每吨能卖到8000元。“别样红”合作社流转来的2254亩沙棘林,3年后的收益令人期待。
但这并非没有风险。因为沙棘造林成本颇高,仅每棵30厘米高的沙棘苗就需4元钱,加上浇水、除草、混交林等其他支出,每亩沙棘林成本达2000元。造林补贴依旧是每亩800元,加上5年后需承诺兑现的每亩50元保底分红,合作社能否有钱赚?
“别样红”合作社的社员们觉得,这笔买卖还是划得来的。沙棘苗木贵?可以在大棚里自己培育,除了自用,还能卖钱。5年挂果周期长?在田行间种一批连翘、板蓝根,先“捡”一茬多种经营的钱。担心到时候沙棘会供过于求?“别样红”合作社提前两年就和下游厂商谈好到期收购协议。
从“别样红”合作社沿着流淌的小溪,5分钟就到了12个大棚前。每个大棚里都满满当当栽植了沙棘苗,20万株30厘米高的沙棘苗齐刷刷望向来客,紧密抱团,又相互比高。
它们,是蛤蟆神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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