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护士年流失率8%，护士工作环境亟待进一步改善

5月8日凌晨，在广医三院急诊室，一名男护士在为患者扎针。

　　今天是5月12日，第104个国际护士节。

    说起这个节日，明年即将毕业的南方医科大学护理系大三学生秦湘（化名）百感交集。学了这个专业，她想干，又有些不敢干。“人人都说护士是天使，形象应该是像提灯女神‘南丁格尔’那样，可这几年护士的工作环境让人担忧。”

    5月6日晚，在清远市人民医院的抢救室，一名醉酒男子用重物袭击医护人员，并击中一名女护士的中后脑勺，致其有轻微脑震荡；而在此前，全国各地也接连发生过几起护士被打的恶性事件。据省卫计委提供的数据显示，广东护士年流失率为8%，有的医院还出现了天使“出走潮”。连日来，南方日报记者走近这一群体，倾听他们的心声。

    护士出走

    2014年，广东共有执业（助理）医师21.7万人，注册护士23.4万，若按照《中国护理事业发展规划纲要（2011-2015）》1∶1.2的要求，广东省护士缺口近3万。

    秦湘对自己的职业选择感到迷茫。

    这些年，她看到过不少护士流失的报道，也听说有同学毕业后不想从事护理行业，“有人说，即使干也不会长期干。可学了这么多年，不干这个干什么，但是这个工作环境……”说到此，秦湘沉默了。

    在南方医科大学珠江医院急诊科工作了三年的男护士廖荣荣也面临同样的困惑。这几天，他的朋友圈被一条消息刷屏：5月6日晚，在清远市人民医院，一名醉酒男子闯入抢救室闹事，并用十几斤重的除颤仪袭击医护人员，后击中一名女护士的后脑勺，致其有轻微脑震荡。

    4月30日，深圳南山人民医院一名护士给一位孕妇打针时，因“扎针扎痛了”，而被该孕妇掌掴。

    4月23日凌晨，贵州省贵阳市妇幼保健院急诊科的护士被患儿家长打，起因是家长认为护士在为其女儿拔针时太用力。

    3月13日凌晨，一名醉酒男子在河南信阳职业技术学院附属医院急诊科接受治疗，对该院急诊科护士拳脚相加，护士之后被诊断为头皮血肿和轻微脑震荡……

    廖荣荣在急诊工作中不时遇到情绪激动的患者。“被骂，我们不会还口。”去年他的一位已工作近10年的同事因在手术前提醒患者家属离开手术室而被掌掴，“我们始终没听到患者家属一句道歉，很多时候，有苦难言”。

    分析护士被打的原因，多是打针时引起疼痛，或患者认为护士工作态度差、不够耐心等。3月12日，国家卫生计生委办公厅和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办公室还联合发出《关于进一步深化优质护理、改善护理服务的通知》，要求杜绝护士工作不耐心的情况。

    “很多时候并非我们态度不友好、不耐心，大部分护士都很愿意尽自己的努力为病人服务，尽快缓解他们的病痛。但有时候工作太忙了，也许很难做得很到位。”廖荣荣说。

    工作3年来，廖荣荣目睹了很多同行跳槽，“做销售、创业的都有。不少护士工作一两年就转行了，能坚持做七八年甚至上10年的护士越来越少”。

    “天使出走”现象并非个案。省卫计委医政处副处长彭刚艺透露，这些年广东医院的护士年流失率约为8%，“这个百分比在合理范围，没有出现集体辞职的现象”。

    据省卫计委公布的数据显示，2014年，广东共有执业（助理）医师21.7万人，注册护士23.4万，广东省护士缺口近3万。

    为何出走

    工作环境差，强度大，劳动价值得不到体现，工作得不到尊重，晋升空间小等，都是出走原因。

    省卫计委巡视员廖新波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分析，引起护理人才流失的原因包括“待遇低、压力大、三班倒”等。

    据省卫计委提供的数据显示，2014年全省每千常住人口护士数达2.14人，较2005年翻了一番，但仍低于全国平均水平（2.20人），且与《全国医疗卫生服务体系规划纲要（2015-2020年）》要求的3.14人有较大差距。

    护士不足带来的直接后果是护士工作量加大。

    廖荣荣对此深有感触。“现在医院的病号增多，护士却很紧缺，经常一个人要承担多个人的工作。熬夜加班成了家常便饭。几乎每个护士都存在睡眠不足的情况”。

    一些特殊科室，如ICU的护士就更忙了。“而且节假日特别忙。”东莞市第三人民医院ICU护士梁土勇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3年来他没有一个春节是在家里过的，“因为每年春节ICU只能有一个人休假，如果这样轮班，每人得等30年才能休一个春节长假”。

    更关键的是，护士的“劳”与“酬”不对称。南方日报调查发现，在医院，护士为患者洗一次头仅需6元，而在广州最普通的理发店洗一次头也至少要15元，护士的劳动价值得不到体现。

    省卫计委副主任、省医改办主任黄飞说，目前广东非营利性医疗机构（县级公立医院除外）执行的级别护理价格是2006年的医疗服务价格规范。此外，护士群体间“同工不同酬”的现象也较为突出。

    黄飞透露，2013年第五次卫生服务调查结果表明，只有19%的护士认为“社会尊重护士职业”，25.1%的护士在调查前半年曾受到过患者的辱骂或者肢体暴力。

    如何缓解

    薪资留人的同时，要从人文关怀、价值体现和专业成长等方面下功夫，要让医院的领导班子中有成员是护士出身。

    繁重的工作、偏低的薪酬以及来自患者的不理解，导致护理人才流失，这必然使现有从业人员工作量增加，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如何让护士工作得更有尊严，让更多人愿意从事并坚守这一行业？

    廖新波表示，首先要“薪资留人”，“要努力提高护理人员的收入、地位，修改不合理价格政策”。

    黄飞透露，今年广东将大力推动按单病种付费制度，“卫生部门正在拟定50—100种单病种目录，由医保部门牵头重新定价，相信实施后能更好体现医护人员的劳动价值”。

    还有专家认为，要留住“天使”，更要从人文关怀、价值体现和专业成长等方面下功夫。

    5月11日印发的《广东省持续改善护理服务重点工作方案》（下称方案）提出了一系列明确目标，除要求配齐人手，实现同工同酬外，也特别强调了给予护士晋升空间的重要性。方案提出，三级医院要逐步设立护理副院长，分管医院护理工作，使领导班子中有成员是护士出身。

    “今年，广东也将进行医护人员职称评审改革。针对基层护理人员，我们将弱化对外语、科研、论文方面的考察，更加关注护士的工作情况，将重点放在他们的护理水平和护理能力上。”黄飞说。

    作为千万名“南丁格尔”中的一员，廖荣荣期待护士的工作环境能改善，工作价值能得到体现，“希望患者更理解我们，而不是将我们视为抱怨和发泄的对象”。

    对此，省卫计委医政处处长张伟表示，今年就恶意伤医、伤护的事件，各部门将积极配合，保护医护人员合法权益。

    南方日报记者 曹斯 李秀婷  实习生 张旭怡 李霄  通讯员 胡琼珍 粤卫信  南方日报记者 李细华 摄影  统筹策划 陈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