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患精神病30年，儿又突发尿毒症，76岁的裴光旭——

    生活再难，坚强的裴光旭都不言放弃。

□记者佘海艳 赵金花/文 黄志刚/图

独门独栋的一间砖房，外面阴雨绵绵，堂屋内也淅淅沥沥漏着雨。门口堆满了木柴，一口破锅被熏得黑乎乎，一位老妇人佝偻着身体走来走去，嘴里不断嘟囔着什么。不远处一位老汉正背着柴火，提着篮子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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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记者接到市民报料称，在松滋市杨林市镇跑马岗村有一家农户，妻子患精神病30余年，儿子去年也患上尿毒症，但70多岁的老汉裴光旭坚强维持着这个家。10月30日上午，记者一行赶到该农户家，了解了这样一位让人敬佩、为爱坚持30余年的七旬老汉背后的故事。

妻子患病30年 老汉不离不弃

“你乖，你听话，我今天给你炒了你爱吃的瘦肉。”10月30日上午，松滋市杨林市镇跑马岗村76岁的农民裴光旭，一边放置柴火，一边安抚妻子覃章英。

“走开，你别碰我的东西，好烦人啊！”裴光旭走近妻子，顺手想帮她拿碗筷，却遭到妻子一番怒斥。见到记者前来，他一边拉凳子给记者坐，一边拘谨地反复念叨着：“这是我老伴儿，她有精神病，但不会伤害你们的……”

眼前这位老妇人，赤脚穿着凉拖、头发蓬松，佝偻着身躯，头几乎能碰到地面了。“她一直都这样，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裴光旭告诉记者，“自从妻子患病后，儿女给她买的新衣服她都不穿，今天还算好的，竟自己穿上了拖鞋，以前下雪都是打赤脚。”

回想起妻子患病的经历，裴光旭摇摇头说，早在30年前，老伴儿就这样了，起初只是骂人，不爱干农活。慢慢地，她说话就有些语无伦次了，晚上睡觉经常说梦话，大声喊叫。到后来更加严重，夜里睡觉从不去床上，大冬天都赤脚缩在门口打瞌睡，有几次梦里不小心把头磕在地上了。

贴心照顾左右 把妻子当“顽童”

“每天不知道要哄她多少遍，刚刚晾晒好的衣服给你拉到地上，别人扔的饭菜捡来吃。”裴光旭说这话时声音一度哽咽。他说，妻子以前是个贤惠的妻子和母亲，村里谁家有什么事，她都会主动帮忙，家里也总是干干净净。如今，不仅家里变得乱糟糟，妻子还时常说疯话伤及村邻，他只好陪笑脸跟别人道歉，好在村邻也都体谅。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抗拒所有人，连我都不能接近。”裴光旭说，在患病后妻子脾气越来越大，情绪极不稳定，拒绝与家人住在一起，即使是大年三十，孩子们轮番去哄她，她也不理不睬，已经有几十年没有一起吃过一顿团圆饭。

30年如一日的付出，妻子始终没有回应，甚至都没有好脸色，更多的是怒斥和谩骂。当记者问到他是否厌烦妻子的无动于衷时，裴光旭却说：“我都习惯了，年轻时她不是这样的，她是有了病，30年都走过来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在裴光旭看来，照顾妻子是他应尽的责任。在妻子患病的30年里，他每天都坚持给妻子送饭，冷了就帮她挑柴火，他的生活里似乎少了一个妻子多了一个“顽童”。

荒废裁缝手艺 扶养儿女长大

走进裴光旭的家中，记者看到一台老式的缝纫机安静地躺在角落里，上面盖着一块发黄的白布。“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以前还会帮村里的人缝缝补补，后来就只能偶尔给家人补补衣服。”裴光旭指着角落中的缝纫机介绍，以前村里一到过年时，家中就不停有人进进出出，找他帮忙缝补衣服、或是被子，有时候一天还能赚不少零用钱贴补家用。

裴光旭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1989年，为了供3个孩子读书，拥有裁缝手艺的他为了只身前往武汉闯荡，凭借着自己的手艺有了一份不错的收入，慢慢生意做开了，家里的条件也有了一些好转，然而妻子的突然发病、儿子想要外出打工等原因，他不得不返回松滋老家当回农民。

耕田、收割、晒谷、打农药……家中四五亩地的农活全部压在他一个人肩上，为了挣钱给妻子治病，农闲时，他也会到家附近做做散工。既要照顾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妻子，又要一年又一年地重复着繁忙而又琐碎的农活，这让他渐渐顾不上裁缝的生意。久而久之，裁缝这手艺也就荒废了。

“虽然我没有时间再碰缝纫机，也没有机会再为村里人缝缝补补，但我总算是把3个孩子抚养长大了，这是我最欣慰的。”裴光旭说。

儿子突患尿毒症 坚持种地筹钱

如今，村民都盖起了新式楼房，只有裴光旭家还是老房子。两个女儿出嫁后，他开始在外做一些小工，妻子的发病的频率也渐渐减少，生活虽然平淡，但总算“熬出了头”。

然而，生活总是这样残酷，这段短暂的幸福生活却在去年被打破。去年11月份，在广州打工的儿子裴德勇突然呕吐，头脑昏昏沉沉，在当地一医院抽血检查却被告知患上了尿毒症。为了省钱，儿子辞去了在广州的工作，回到松滋老家养病，但一周两次的透析、长时间的吃药，儿子这些年打工攒下的钱很快花光……照顾妻子、儿子、孙女的重任又重新回到已经年过七旬的老汉肩上。

然而，如今的裴光旭已经再也不似30年前那样健壮，家中的重活也慢慢让他有点手足无措。家里四五亩田今年收成还算可以，稻谷卖了5000多块钱。这些钱，也全部给了儿子看病。“好不容易盼到两个女儿出嫁、儿子成家，我以为可以好好照顾妻子了，没想到儿子还患上了重病，五六十万的看病钱我要去哪里筹啊！”裴光旭眼角有些湿润，边抹泪边颤抖地递给记者一本账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

“这都是要还的，每一笔钱我都记着……”裴光旭告诉记者，现在亲戚朋友都在帮忙，他们给的每一笔钱他都记着，希望能筹到为儿子换肾的钱。“我今年虽已76岁，但还走得动，还可以慢慢还……”采访结束时，他起身朝着家中四亩地的方向看过去，仿佛那里寄托着他所有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