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4-11-08 09:57 | 来源:北京青年报 2014年11月08日 第A05版 | 查看:2207次
于尚清的儿子将父亲的灵牌摆放在灵车的前面
于尚清的妻子杜长君哭送丈夫的遗体回家
“爸爸,我们回家了”,昨天下午,拆弹英雄于尚清的儿子在运送爸爸遗体的车前这样说着。于尚清于11月6日晚10点30分在北京306医院去世,享年58岁,遗体被送回齐齐哈尔老家。
2003年9月,于尚清在拆除齐齐哈尔一家酒店内的炸弹时遭遇爆炸,导致爆炸碎片残留体内。于尚清的事迹曾被广泛报道,他的故事也被拍成电影《千钧一发》而更加广为人知,然而真实的英雄在过去十年一直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今年8月,于尚清病情恶化来到北京306医院接受治疗。
现场
“回去的时候,只剩我自己了”
昨天下午2点左右,北青报记者在306医院见到了于尚清的妻子杜长君,比起9年前媒体照片中的杜长君,眼前的她瘦了许多,染成褐色的头发已经无法遮挡住新生的白发,她眼中已经没有了神采,和照片中那个推着丈夫,神采奕奕的黑发女人判若两人。
杜长君告诉北青报记者,11月6日晚上于尚清做了透析以后,状态就突然不行了,医生抢救了一小时以后也没有效果。“本来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来的,这次回去只剩我自己了”。说到这里,原本已经平静的杜长君眼中又溢出了泪水。杜长君说,他们马上要回齐齐哈尔老家,那里还有他局里的同事在等他。
跟随于尚清一起来京治疗的齐齐哈尔公安局的同事已经为他订好了返乡的急救车,于尚清在北京的亲人、战友、同事也赶来为他送行。于尚清的侄女带来了叔叔爱吃的面包,说:“给我五叔放到车头,让他在路上吃吧”。
于尚清的老同事刘先生在于尚清刚出事的时候就到积水潭医院看望过,“当时虽然受伤很严重,但还是活着,现在转眼十多年过去了,人却不在了,哎”。一位三个月间一直在北京帮忙照料于尚清的年轻同事也说,尽管和他没有过太多交集,但这段时间也感觉“他是个实在人”。
下午2点48分,接于尚清遗体回乡的急救车来到了医院。杜长君想要上车一直陪着自己的丈夫,但被于尚清的朋友劝下,“路上时间那么长,还是让年轻的跟在这里,你坐局里的车吧”。这时,一对身穿黑衣的男女跑了过来,他们是齐齐哈尔在北京的市民,“我们看到了报道,作为老乡,想来送拆弹英雄”。
“爸爸,我们回家了。”下午3点,运送于尚清的急救车缓缓开动,于尚清的儿子于嘉手捧白色纸钱上了车,拆弹英雄的遗体在家人和同事的陪伴下踏上了归乡之路。
历史
小区里义务修车的“保尔·柯察金”
2003年9月1日,齐齐哈尔市一家酒店发现11枚定时炸弹,当时情况紧急,没有专业排爆人员,于是从事危险品管理工作的于尚清临危受命。
9月2日夜里,在先后成功拆除了10枚炸弹之后,于尚清在拆除最后一枚炸弹的时候,炸弹爆炸,他的右手掌被炸裂,食指被炸飞,爆炸碎片崩入双眼。这次事故使得于尚清左眼失明、右耳失去听觉、右腿残疾。由于残留在体内的炸弹碎片取出时可能会危及生命,于尚清便带着体内的100多片碎片回了家,一过就是十多年。
在这些年,虽然于尚清坚持工作,还在小区为人们义务修车、修电器,但身体的疼痛始终不时向他袭来,需靠止疼片度日,以至于胃部、肠道黏膜糜烂。从去年开始,于尚清经常晕厥,直至今年8月,由于多次晕倒、吐血,他来到北京306医院治疗。
10月27日,于尚清突然脑休克,经抢救后虽恢复生命体征,但已失去意识,出现肾衰竭,随时有生命危险。在他离世当日的上午,有记者曾看望于尚清,他全身插满管子,睁着眼睛没有反应,医生说他的脑电波已为零。11月6日晚10点半左右,于尚清透析后状况恶化,抢救无效离世。
于尚清的故事曾被导演高群书拍成电影《千钧一发》,高群书在11月5日看望他之后以一篇长微博记录了老于依靠机器维持生命的状态,受到上千网友关注。昨晚,“拆弹英雄离世”的消息在微博上广泛流传,被2万余人转发。
口述
“爸爸的第九条命没了”
于尚清的儿子于嘉身穿一身迷彩,胳膊上戴着黑纱。爸爸出事之后,作为英模子女,他从部队退伍进入警校学习,也成为了一名警察,“我会继承他的精神”。当年父亲出事的地方就在于嘉现在的辖区内,他偶尔会到当年出事的地方去看看,现在还保留着父亲当年拆弹的图纸。
于嘉告诉北青报记者,当年于尚清原本分管危险品,因为当兵的经验让他比较懂得电路和物理,于是参与了11年前的拆除炸弹工作。于嘉说,一开始的拆除都比较顺利,爸爸还给他打来过电话,但最后出事了,“他好像知道自己要出事,那天穿了新的迷彩服和胶鞋,还把家里的花儿都浇了一遍,也给周围的亲人都打了电话,那电话我到现在还留着”。
自从于尚清病情恶化后,于嘉就来到北京陪伴,但那之后父亲再也没有过清醒的意识,临终前也没有对他说什么,“其实遗言他11年前就留好了”。于嘉说,当年父亲最后上任务前匆匆留了纸条,上面写着“不管我怎么样,你们俩都要好好地,儿子要在部队好好干,学技术”。纸条背面就是炸弹的图纸。
于嘉告诉北青报记者,父亲曾参与唐山大地震的救灾,抗击过辽宁大洪水,也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排过雷,“我爸真是九死一生,他常说自己有九条命,不过现在第九条命也没有了”。
文/本报记者 赵婧姝
本组摄影/本报记者袁艺
线索提供/杨女士
(责任编辑:曹子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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