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兰国斌 通讯员 马腾宙

林玉清（右）与同事一起学习全国创先争优优秀共产党员先进事迹

帮迷路男童找到亲人

　　在大樟溪畔，在清云山麓，在景色秀丽的山城永泰，提起永泰县城关派出所民警林玉清，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老警“清哥”有故事，故事还颇具传奇色彩：从警30年，“攒下”高血压、糖尿病、心绞痛等多种疾病；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值了28年的大年三十、初一节日班；和精神失常的妻子26年相濡以沫……

　　“清哥”的故事，几分清苦，几分悲壮，几分凄美……

　　一个毛头小子

　　“当过兵的人，就是不一样！”

　　1983年9月，正是全国范围的“严打”斗争如火如荼开展的时候，林玉清从驻闽空军部队复员，调入永泰县公安局。一入警，他就被分配到距离县城有几十公里远的偏僻山区塘前派出所工作。林玉清那时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手脚勤快，腿脚麻利。他跟在老民警身后，短短数月，就把当地的山山水水走了个遍。

　　山区民风纯朴。一日，一位老汉，一头大汗匆匆跑进派出所，喊着牛丢了。耕牛是乡下农民的命根子，但当地一年难得有几起盗抢案件，会不会是走失的呢？换作别人，宽慰老汉几句，这事也就了了。可林玉清较真，搀上老人就往“案发地”跑。正是初冬时节，稻田中的水冰凉刺骨。林玉清打量着“发案地”———一垅一垅的水稻田，紧挨着蜿蜒曲折的大山，哪有个人影啊？他俯下身，寻摸着牛蹄印，算是“跟踪”吧。小伙子爬了几座山头，一身汗，一身泥，终于帮老汉找回了走失的牛。

　　转眼到了新年。老所长挠着头，正安排着春节排班的事。林玉清在老所长办公桌前拖把椅子坐下，“嘿嘿”笑着，也不说话。老所长故作威严，眼睛瞪得老大：“有事说事，傻笑什么？”林玉清就嗫嚅着：“所长，我是新民警，年三十和大年初一的班就安排我吧！”老所长说：“过年了，乡政府食堂可没人煮饭，街上的几家小卖部也都关门，你吃什么？”林玉清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了几捆粉干、几束糟菜：“糟菜煮粉干，我都备好了，饿不着！”所长拍拍林玉清的平头：“当过兵的人，就是不一样。好！”从那时起，大年三十、初一值班几乎成了林玉清每年的保留节目。

　　一场“生离死别”

　　“女儿的爸爸去哪里了，我找啊找，怎么都找不着呢？”

　　1987年深秋的一天晚上，塘前派出所接到情报：有几名盗砍盗伐国家珍稀野生树种红豆杉的盗贼，乘坐一艘机帆船沿大樟溪逃窜。林玉清奉命和另外一名同事租用一艘民用机帆船沿江追捕。借着微弱的月光，小船渐渐接近了贼船。林玉清和战友站在风大浪急的船头，不断大声喊叫：“警察！停船接受检查！”并随时做好了跳船缉拿盗贼的准备。

　　不曾想，死神悄然迫近。

　　夜色中，林玉清和同事并未察觉，盗贼们为逃避追捕，举起了一根直径30公分的红豆杉，疯狂地向林玉清他们砸来。“砰！”一声闷响，红豆杉飞来，林玉清和同事双双落水。更不幸的是，在落水的刹那间，林玉清被卷入螺旋桨，头部左侧与肩胛一侧被巨大的螺旋桨打成重伤。船民和其他同事跳江救起了林玉清，并紧急把他送往县医院抢救。颅骨开裂缝合了9针，肩胛骨皮开肉绽缝合了17针，共26针……林玉清在急诊室昏迷不醒。输血的战友们来了，还在坐月子的妻子抱着出生才7天的女儿来了。林玉清昏迷了三天三夜，妻子高度紧张，精神几近崩溃。忽一日，她说话恍恍惚惚，语焉不详：“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想去哪里享福呀？女儿的爸爸去哪里了，我找啊找，怎么都找不着呢？”

　　林玉清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已经是半年以后的事了。错过了那年大年三十和初一的值班，林玉清多少有些遗憾。但更让林玉清痛心的是，妻子因为在哺乳期经受了一场“生离死别”，竟致精神失常。初期，林玉清还不敢相信，但日子久了，见妻子总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总做一些没头没脑的事儿，就起了疑心。那日，他下决心带妻子到大医院做了一次彻底检查，经确诊为精神分裂症。入夜，林玉清痛苦不堪，辗转反侧，一个人蹑手蹑脚溜达到老宅的后山，躲在乱草堆里悄悄抹眼泪……林玉清和他的家庭，至此多了一层阴霾。为方便林玉清照顾家庭，上世纪90年代末，永泰县公安局领导将他调往刑警大队，后调入城关派出所工作。

　　岁月如梭，光阴荏苒。若干年后，风华正茂、健壮硕实的林玉清成了“清哥”。多了些胡茬，添了些皱纹，身体生出了一堆毛病，只是笑容依旧。“清哥”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没事。”说这话的时候，“清哥”笑容憨厚，语言短促、干净，一种乐观、率真、耿直的气息扑面而来。

　　其实，“没事”的“清哥”，家中恰恰“有事” ……妻子的精神病几番送入精神病院治疗，治疗、反复、好转……好转、治疗、反复……就这样反反复复。就一名普通科员的工资，加上妻子少得可怜的一点退休金，要养家糊口、要照顾老人、要料理女儿佳佳的学业……“清哥”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妻子犯病后，家里难得的一点积蓄，都花在了妻子的治疗上，日子过得自然清苦。一件前胸后背各有一个拇指窟窿大小的毛衣，陪伴了“清哥”20多年。

　　夏天，给妻子扇凉；冬天，给妻子擦身。一日，大学毕业后四处打零工的女儿周末回家，“清哥”准备了一桌妻女爱吃的饭菜，一家三口团聚。妻子那日心情非常好，忽问：“我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清哥”答：“没有，就算有，我倾家荡产也要把你的病治好，没事！”妻子又问：“那换作你呢？” “清哥”笑起来：“是我就不治了，我是狗命，能扛，钱留着给你们母女用。”女儿正扒着饭，听罢父母这一番对话，眼泪“扑扑”直往碗里流……

　　“清哥”比谁都需要钱，比谁都更知道钱的重要性，但却是个“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真汉子。还是在刑警队工作期间，“清哥”手上经办了一起特大诈骗案。犯罪嫌疑人被刑事拘留的第二天，一个自称是嫌犯亲哥的汉子找上门来。见四下无人，来人笑容灿烂，麻利地拉开“清哥”办公室的抽屉，把厚厚的一个信封塞了进去。“清哥”把信封塞还给来人：“你干什么？”来人不依不饶地说：“小意思，小意思。”又把信封塞回“清哥”手里。“清哥”眼里揉不得沙子，这一急就变了脸，一把就把信封扔出门外，嘴里念着：“走！走！”多少有些“粗暴”地将来人推出门外。

　　一次“死里逃生”

　　“我这人是属狗命的，命贱、命硬，死不了！”

　　在近50岁的时候，“清哥”遭遇了从警以来的第二次重大险情。

　　这是一次突袭抓捕行动。情报确认，一名重大抢劫犯罪嫌疑人在偏僻的小山村出现。轻装、简从，长距离奔袭，晚11时左右，一干人马往嫌犯居住地聚集。此刻，万籁俱静，星光点点，嫌犯的居住地被四下围死。“清哥”像往常一样，打头阵，率人攀墙、破门，再把嫌犯从热被窝里提溜出来……一切波澜不惊，顺利异常。嫌犯揉着惺忪的睡眼，还纳闷呢：“大哥，这是要带我上哪儿啊？”

　　押着嫌犯收队，天上星光点点，脚下箭步如飞。嫌犯却体能稀松，一会儿要填填肚子、一会儿要讨口水喝、一会儿又要休息……路程刚过半，“清哥”几乎推着、搀着嫌犯一路前行了。不巧，天降暴雨，道路泥泞，山路崎岖，“清哥”把便衣外套披在嫌犯身上。几只破手电的光线在雨夜中几乎不起作用，“清哥”紧紧拽着嫌犯的胳膊艰难前行，水里、泥里不知摔了多少跟头。在路经一处陡坡时，嫌犯脚下一滑，半个身子就滑出了路基。“清哥”惊叫道：“小心！”随后，他发狠力把嫌犯扯上了路面。却不料，“清哥”发力过猛，身子向后一坐，沿着陡坡跌下了悬崖……

　　战友们手忙脚乱，把“清哥”紧急送往医院抢救。还算幸运，除了腮帮缝了四针，胸骨、头骨擦伤外，无性命之虞。同事、好友前来探望、慰问，都为“清哥”又一次死里逃生唏嘘感叹。“清哥”最见不得别人为自己凄凄惨惨戚戚，就咧咧嘴笑：“我这人是属狗命的，命贱、命硬，死不了！”

　　满屋皆笑，却是说者淡然，听者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一个小小奇迹

　　“没事，再坚持坚持！”

　　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加上高血压、糖尿病、心绞痛等多种疾病的折磨，“清哥”的身体可以说是危机四伏。

头昏、晕眩、胸闷、尿频、胸肋间时常剧痛……为了省钱，“清哥”到药店临时买药，都是找最便宜的药买。日子长了，城关地区的诊所都跟这个和善、乐观的“老病号”混得厮熟。每当“清哥”巡逻经过，他们都喊：“清哥，进来量量血压吧。”“清哥”总是朗声回答：“没事，正常。”

　　去年3月间，城关辖区摩托车被盗案件频发。“清哥”主动请缨，要求带2位年轻民警蹲坑守候、抓现行。所长拗不过他，只好同意。初春三月，春寒料峭，雨水又多。“清哥”根据作案时间都在夜间10时至次日凌晨3时这一规律，布下落网。蹲守可是件苦差事，无聊枯燥不说，坐不得、躺不得、喝不得、吃不得，还得睁大了双眼百倍警惕地寻找猎物。一天、两天、五天过去了，一无所获……两位年轻民警患上了感冒。所长见“清哥”一脸憔悴之色，也劝“清哥”换人。“清哥”憨厚一笑，宽慰所长：“没事，再坚持坚持！”

　　果然是贵在坚持！第七天的凌晨1时，两条黑影摸进了摩托车停放点。“清哥”赶紧向两位民警示意，分别进入抓捕位置。还真是老手——一人蹲下身子望风，另一人口叼小手电，弓着腰靠近一辆簇新的摩托车，一剪、一拧、一掰，短短20余秒，就推着摩托车出来了。说时迟、那时快，“清哥”抖擞威风，一个饿虎扑食，将推车人拦腰掼倒，再一个顶压别肘，将嫌犯捉拿归案。这一战打得漂亮，蹲守七整夜，抓获两名摩托车盗窃嫌疑人，破获摩托车盗窃案件20余起。小伙子们弹冠相庆，都嚷嚷着：“这苦吃的，值！”没有人知道，就在那几天里，“清哥”用掉了3瓶风油精，吃掉了半瓶降压药。“清哥”本不能熬夜，这是跟犯罪分子拼体力、拼消耗，挑战生命极限呐!

　　今年2月5日上午，巡逻归来的“清哥”忽感双腿无力，艰难地挪到办公室，一下就瘫坐在地，下半身全无知觉。“清哥”颤抖地拿起手机，向所长请假：“所长，不知怎么，这会儿下半身没了知觉，想请个假。”所长大惊，急急喊人把“清哥”送往县医院，后立即转送解放军福州总医院。经总院诊断为：旧伤及长期劳累导致胸椎的第九节与第十节断裂压迫神经，造成下半身大小便失禁、瘫痪。

　　当晚，“清哥”在福州总院接受了手术治疗。术后第五天，“清哥”下半身微有些知觉，为高昂的医疗费、护理费揪着心，就跟亲友嚷嚷着要回家，结束治疗。家人无奈，只好送“清哥”返回永泰。当众人把担架上的“清哥”抬放到他那张破旧的硬板床上的时候，“清哥”热泪长流……

　　据主刀医生说，神经受压迫坏死造成瘫痪的极限时间是8小时。“清哥”从发病到手术的时间是7小时多一些。主刀医生说，“清哥”创造了一个小小的奇迹。

　　对磨难处之泰然、对贫穷视之安然、对苦痛待之粲然——— 这就是“清哥”林玉清。

　　平凡不过，却见非凡。

　　后记》》》

　　2013年2月，林玉清入选“福州好人”，他的事迹被评为福州市公安局2012年“十大好人好事”。永泰县委、县政府十分关注林玉清的病情，积极为他解决实际困难，永泰县公安局党委发出了“向林玉清同志奉献爱心”的倡议。现林玉清正在积极康复中。

（责任编辑：杨晓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