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称目前儿童福利属“三无”状态兰考事件错在相关法规缺位

在福利院老师的带领下，孩子们背起书包出发去学校。本报记者王苡萱摄 

 
出发去学校前，一名小姑娘蹲在地上认真收拾书包。本报记者王苡萱摄

　　 20多年摆摊，收养近百弃婴，尽管有诸多质疑，但无人能否认袁厉害的这份爱心。类似袁厉害这样的爱心人士和机构，全国并不在少数，他们是否有“转正”渠道？又该如何避免袁厉害式的悲剧？

　　 昨晚，民政部称将对个人和民办机构收留孤儿情况进行全国大排查，符合条件的要纳入民政部门监管，这被专家认为是一个积极的信号。但专家们认为，要真正解决问题，一部具备可操作性、全面的儿童福利法规亟待出台。

　　□影响

　　多地儿童救助机构被要求整改

　　“我们已经接到了整改通知。”河南太阳村村长张淑琴昨天告诉记者。太阳村是一个专门致力于无偿代养代教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的民间机构，在全国多地设有分村。兰考火灾事件发生后，当地政府相关人员到河南太阳村内进行检查。

　　“让三天内必须整改。”张淑琴说，房屋的彩钢屋顶不行，屋里放木柜子也不行，“我觉得他们有些过度紧张。”另外，北京的儿童寄养救助机构——“天使之家”负责人也对媒体记者表示，压力很大。“这样的事情（火灾事件）发生一起，就不用再做了。”

　　据2010年民政部数据统计，全国孤儿数量已达到70万，这个数据还在不断增加。《中国儿童福利政策报告》称，中国每年大约有10万名儿童被遗弃。

　　“福利院收养的孩子估计只有10万左右，只是很小一部分。”北京师范大学公益研究院儿童福利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高玉荣说，大部分的孩子仍然散落在社会上，由亲属、爱心家庭、爱心机构、爱心人士等收养。收养弃婴或孤儿的正常途径，是通过民政部门来进行，且认定程序极为严格。“不能否认，袁厉害是一个有爱心的人，她起初可能只是不知道相关程序。”高玉荣说。

　　爱心人士担忧被“严厉打击”

　　1月4日，兰考县在通报火灾事故情况时，对下一步的工作如此安排：对全县存在的各类安全隐患进行拉网式排查；依法严厉打击民间非法收养行为；全力建好兰考县社会福利中心。

　　尽管太阳村颇具规模和声誉，也并不同于袁厉害的私人收养，但“严厉打击”这几个字让张淑琴有点难接受，“应该想办法规范，帮我们解决问题，而不是打击取缔。”在专家们看来，民间爱心人士、爱心家庭对孤儿弃婴的收养，虽不符合规定，但“孩子们在家庭中长大更有利于回归”。

　　早在2003年，民政部就出台《家庭寄养管理暂行办法》，将福利院的孩子送到具备相关条件的爱心家庭抚养，为他们回归家庭、回归社会创造条件。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已开展家庭寄养的社会福利机构占到有儿童收养任务的福利机构的50%以上。

　　□现状

　　儿童福利无法律无机构无设施

　　北师大公益研究院院长王振耀说，依据现有的法律，目前还没有相关程序对类似袁厉害这样的爱心收养行为进行明确规范。正是因此，袁厉害是否属违法收养尚难以确定。

　　王振耀激动地称，我国儿童福利无法律、无机构、无设施是“三无”状态，“在这样的体制下，不出问题才不正常。”他说，孤儿的认定非常困难，需要出具父母双亡的证明，但实际操作中出具这样的证明显然不现实。在他看来，收养孩子的爱心人士没有错，有错的是政府相关体制、法规的缺位，“把孩子们生硬地接走，对孩子，对爱心人士都是一种伤害。”

　　 孩子们的表现似乎印证了王振耀的说法。袁厉害家中10名幸存的孩子已被送到开封福利院。有媒体报道称，尽管福利院的条件比袁家好很多，但孩子们不太适应，11岁的袁袁对前去采访的媒体记者说，她想妈妈，想回家。

　　□专家

　　尽快出台有可操作性的法规

　　网上的舆论从对袁厉害的指责，开始更多指向民政部门、指向相关法规的缺位。

　　如何才能避免袁厉害式的悲剧再次发生，避免更多的孩子遭受不幸？王振耀表示，自己在担任民政部社会福利与慈善事业促进司司长期间，曾召集全国的爱心收养人士和机构开座谈会，“他们最大的困难是资金问题，资金有了，设施、环境自然就提升了。”

　　当务之急，政府部门要赶紧和所有这样的爱心人士、爱心机构建立联系，坐下来听取他们的意见，了解他们的难处，还要根据他们的困难，给予指导、培训，给予资金支持等各种扶持，予以规范，“而不是简单地宣告他们违法”。

　　“但仅仅兰考这么做，是远远不够的。”王振耀说，必须全国民政部门都来这样做，才可能解决问题。而长远来看，儿童福利相关办法必须尽快出台。

　　高玉荣分析说，目前我国没有专门负责儿童福利工作的部门，儿童教育归教育部、儿童医疗归卫生部、儿童福利归民政部，且都是各干各的，没有整体性。同时，我国目前还没有儿童福利的相关法规。

　　“必须要有一部非常具有可操作性的法规，儿童的各种问题都可以在法规中找到依据。”高玉荣说，对于类似袁厉害这样收养孩子的爱心人士，一定要有相关的程序来保证，如此，方能不对爱心和孩子造成伤害。

　　□民政部

　　将民间收养者纳入监管

　　兰考事件发生两天后，民政部于昨晚下发《关于主动加强对个人和民办机构收留孤儿管理的通知》，称将对个人和民办机构收留孤儿情况进行全国大排查，完善孤儿救助保护网络，从根本上解决个人和民办机构非法收留孤儿的问题。

　　《通知》指出，各级民政部门要深刻吸取河南兰考“1·4”火灾事件教训，从1月上旬开始，民政部将用一个月时间，在全国开展一次个人和民办机构收留孤儿情况大排查行动。民政部要求民政部门要抽调人员开展拉网式排查，全面掌握个人和民办机构收留孤儿等特殊困境儿童的情况。

　　在排查的基础上，对个人和民办机构收留孤儿中不具备养育条件和安全保障的，要做好收留人和民办机构的工作，抓紧将孤儿接收并集中安置到儿童福利机构，对已具备养育条件，本人又坚持养育孤儿的，民政部门要与其签订合办协议，明确责权，纳入到民政部门监管；对于已签订合办协议，排查中发现安全隐患的，要限期整改。

　　同时，对于符合收养条件且有收养意愿的个人，应当依法办理收养登记手续；对于借收留孤儿募捐牟利或操纵孤儿从事违法活动的，要积极协调有关部门，依法予以严厉打击。

　　但纳入民政部门监管须具备何种条件、是针对机构还是个人或二者兼可，民政部并未在《通知》中予以明确。

（责任编辑：曹子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