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1-05-19 18:15 | 来源:新华每日电讯 2021 05/19 16:07 | 查看:740次
新华社客户端有一个栏目让新闻离受众更近、更有温度
新华每日电讯记者王若辰
“灯光璀璨”@赵旭:印度的疫情现在怎么样了?
赵旭:基本上疫情形势依旧严峻,还看不到短期内缓解的可能。
“从头再来”@赵旭:印度的街景与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赵旭:以往早晚高峰堵车特别严重,现在明显车流量少了很多。
“磨叽大王”@赵旭:网上看到的印度就地火葬的现象,是不是真的啊?
赵旭:首先要说明,火葬是当地的传统习俗,并不是因为其他方式处理不过来随便烧掉。不过当前印度一些地区的火葬场或公墓的确处于超饱和运行状态……
提问的是天南海北的网友,而有问必答的赵旭,是新华社驻新德里分社记者。4月末,赵旭结束在国内的短暂休假,“逆行”返回正处疫情“风暴中心”的印度,发布多组客观真实的疫情阴云下的印度报道。
在新华社客户端上,通过报道页面的“问记者”功能,网友们向赵旭提了许多问题,赵旭予以解答,并在隔离期间有限条件下“怼脸自拍”,多次视频答复网友提问,受到广泛关注。
“问记者”成了连接疑问与真相、读者与记者的桥梁,借由这座全天候、覆盖全球的桥梁,一趟趟“重去重回”的“信息班列”在记者与网友之间频繁互动。遍布全球各地、总在新闻现场的新华社记者,犹如网友身边多了无数双“千里眼”。
而记者们跳出报道的“真人互动”,也使“问记者”成为记者触摸网友、形象输出的窗口。幽默逗趣的“相声记者”许杨,被网友昵称为“鲜花舍小羊”的新华社记者张扬,以视频、语音等“多措并举”带来巴以冲突前线报道的战地记者尚昊,长期关注“天问”“胖五”的科技记者胡喆……“问记者”也塑造着“国社网红”矩阵。
新华每日电讯记者专访“新晋网红”赵旭,聊聊报道内外的故事。
我在新德里报道印度疫情
记者:最近几日,印度疫情有哪些新情况?
赵旭:此前连续25天日增确诊病例超过30万例之后,5月17日,这一数字降至30万例以下,但这更多是由于周末检测人数下降造成的。印度卫生部18日公布的数据显示,印度累计确诊病例已超2500万至25228996例。
同时,死亡病例数也在增加。自本月8日单日新增死亡病例首次突破4000例以来,单日死亡病例数不断打破此前纪录,已连续数天超过了4000例。18日的数据显示,新增死亡病例4329例,为疫情暴发以来最高纪录,累计死亡278719例。
印度疫情严峻形势仍未减退。
面对严峻的疫情,印度联邦政府明确表示不在全国推行封城举措,而是将这一决定权交给地方政府。联邦政府在抗疫物资供应方面加强了进口和协调力度,但仍是错漏百出,因氧气供应不足导致的缺氧死亡案例每天都有发生。
记者:印度疫情对其他国家有何影响?
赵旭:印度疫情的外溢效应明显。目前累计已有40多个国家报告了印度发现的变异病毒毒株,而印度邻国尼泊尔更是首当其冲。尼泊尔卫生当局在四月初报告的每日新增病例均在200例以下,但过去数周里尼泊尔单日新增病例不断激增,本月8日开始至今,单日新增病例已破纪录地升至8000例以上。
近期国际社会对印度疫情十分关注,一些国际研究机构和媒体也纷纷刊文,指出印度疫情的实际现状比官方发布的数据严重许多。
从一线记者的切身体会来说,我回到新德里已有近20天,这期间我认识的所有印度朋友的家中都有人被确诊,部分朋友的亲人已经离世。
此外,当地还出现了医疗资源遭到挤兑的现象,有两点值得注意——
第一,除了氧气产能和运输环节薄弱之外,恐慌情绪是造成当前各地缺氧的重要因素。连日的缺氧局面使得许多患者家庭开始尽可能多地囤积氧气,而不法商贩在黑市高价贩卖氧气更加重了这一恐慌。一些本来不太需要氧气治疗的轻症患者也在这种恐慌情绪下大量吸氧,更加加剧了氧气的供需失衡。
第二,一位朋友告诉我,他所在的新德里东郊的一家医院里床位不足,主要是与部分工作人员“趁火打劫”有关。他告诉记者,第二波疫情以来,新德里部分医院遭遇了医疗挤兑,但也有部分医院雇人提前“住院占位”,制造床位紧张的假象。被确诊感染的患者如果想要住院,必须缴纳高达几万卢比的“床位费”才能获得一张缺少氧气供应的床位。
疫情“风暴中心”,新华社团队的工作和生活状态如何?
记者:“逆行”印度前,印度疫情如何?临行前有何心理活动?
赵旭:我是北京时间4月29日从北京出发,当地时间30日中午回到新德里分社。当时印度已连续超过一周的单日新增确诊病例超过30万例,我回到分社的第二天,也就是5月1日,单日新增确诊首度超过了40万例。
其实出发前最担心的还不是感染风险,而是能否顺利完成中转,成功回到新德里分社。由于中印商业航班已停飞一年多,我返回分社必须先乘坐中国国航航班前往迪拜,再转乘阿联酋航空飞回印度。
此前有同事在4月初返回新德里时在迪拜机场遇阻,而且疫情期间各国入境政策存在突然变更的可能。回程前我还计划过转飞印度邻国尼泊尔,可就在出发前一天,尼泊尔政府突然宣布自28日午夜开始,禁止外国公民经尼泊尔中转前往第三国。
当29日凌晨,终于在迪拜机场拿到飞往新德里的登机牌后,我隔着口罩长长地舒了口气。
现在回想起来,返回分社前更多的心理活动其实集中在“如何规划路线顺利返回”,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对回到疫区和路上感染风险的恐惧和焦虑。
临行前,我爱人非常担忧,但出于对我的工作支持也没有过多阻拦。可两位母亲的说服工作就比较难做,一番努力下才让她们理解了我的坚持。
记者:行李里有哪些特别的物品?
赵旭:最主要的就是药品、医疗器材和日常防疫物资。当前印度各地的医疗资源挤兑严重,我们必须做好准备。我带了治疗新冠的中药和中成药,还有一台制氧机,作为分社所有内派人员的托底保障。
记者:回到印度,有哪些合乎或超乎您预想的情况?
赵旭:我回来之前一直在想,当前日增30万+已成常态,印度民众的防范意识是否依旧淡薄呢?这个问题在我踏出机舱门的一刹那就得到了答案。
在机场进行核酸检测时,除了负责咽拭子采样的几名工作人员全副武装(防护服、N95口罩、手套、面罩)外,机场其他所有服务人员都只是简单戴着一只医用外科口罩,许多都明显是被重复使用过的。
记者:在疫情“风暴中心”,新华社团队的工作和生活状态如何?
赵旭:新德里分社目前一共有3名新华社内派人员,每天要处理中英文的图文视日常报道,还要对接完成新华社各部门的约稿要求,工作还是挺繁重的。
以我值班的5月3日至9日这周为例,每天要处理英文稿件十多篇,采写动态类中文稿件1-2篇,审发图片30-50张。由于印度疫情持续广受关注,我还与其他国内外分社同事联动,配合总社编辑部完成全媒头条、全球连线、海媒直播、中文直播以及“问记者”答问等六七组报道。
不值班时,同事们会为手里的约稿进行采访和写作,或者自主策划一些选题等。
记者:您能感觉到病毒的威胁吗?
赵旭:仔细想想,我和分社的同事们现在算得上是危险近在咫尺、生死一线之间。
通过印度政府推出的防疫自检监测软件可以看到,截至当地时间18日早上11点,在我的居所附近直径一公里范围内,有128人在过去28天内被确诊感染了新冠病毒。也许你会觉得这个数据比较恐怖,但其实相较于我刚刚回到分社的那周,该数据已明显降低。4月30日当天我回到分社时曾查看过,当时附近500米范围内就有超过500人被确诊感染。
当然,由于这是一个自检监测软件,信息采集主要依靠民众自主填报,因而准确率很难判定,也不能由此推导印度疫情的走向或趋势发展。但这些数据至少会时刻提醒自己,防范意识一点不容松懈。
当前,印度各地医疗资源挤兑使得医疗系统几近瘫痪,即使阳性确诊病例也不会被强制隔离,全凭患者自觉。这其实给分社记者造成较大的心理压力,总是担心因百密一疏而感染病毒。
现实情况就是如此,工作生活仍要继续。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如果你无法改变,就要学会适应。只要做到科学防护、物资接续到位,做好长期全面规划并有序应对,积极乐观面对这一困难时期就好了。相信分社同事们会从这波疫情中全身而退,其实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火焰山。
“回答网友提问‘感受最深的一件事’时,我隔着屏幕也心潮起伏”
记者:通过“问记者”用视频回答网友提问的源起与过程是怎样的?视频发布后又得到哪些反馈?
赵旭:报道印度疫情的稿件播发后,我收到了许多网友通过新华社客户端“问记者”功能表达的祝福,也收到了数十条提问。比如,那边真的这么严重吗?印度控制疫情现在最急需的是什么?这些天最触动记者的是什么事?
我就想录一个视频来聊聊自己的所见所思。也没有特意准备,只是希望能用这种方式,对网友关心的印度疫情实际情况做个深入浅出的介绍,再加上一些鲜活的事实,更有利于国内网友了解当地的真实状况。
这份特殊时期里的记录,最终以新媒体报道的形式播发,受到了国内网友广泛关注。我现在在新华社客户端上有约3000位粉丝,人气还不错。
也有很多网友对我的“逆行”点赞。其实结束休假后返岗,是我的职责所在,新华社所有驻外记者都一样。
记者:通过“问记者”与网友互动有何体会?希望塑造怎样的新华社记者形象?
赵旭:最深的体会是,“问记者”为新闻报道增添了一个出口,在客观报道之外让新闻更有温度,也让记者的报道更有感情。
比如在回答网友提问“感受最深的一件事”时,我隔着屏幕打字也心潮起伏。后来我通过视频回答这个问题时,也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朋友的亲人因新冠离世的确让我感到无奈和难过。
新华社记者是一个个普通的个人,我希望通过自己专业的报道完成各项工作,也希望专业的报道能够距离受众更近,让受众更能感同身受。选择了这份工作就应该扛起相应责任,希望能够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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