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9-14 16:16 | 来源: 新华报业网 2019/09/11 08:41 | 查看:1240次
今年1月8日,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在人民大会堂隆重召开,习近平总书记亲自为我颁发了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奖章和证书。这是对我们整个“防护工程”学科的认可,也是对我个人工作的勉励。从总书记手中接过奖章时,我思绪万千、内心澎湃,久久不能平静——我想,我这一生,做得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将自己的理想与国家民族的前途命运紧紧相连。国家的需要,永远是我奔走的方向。
我出生在1937年,那一年,淞沪会战爆发,日本侵略者占领上海,残酷的战火一路烧向我的家乡昆山,母亲在逃亡的小船上生下了我。铁蹄、炮火、日军机航船进村的“突突声”、百姓流离失所的痛哭声……几乎组成了我全部的童年记忆。在我7岁时,父亲因贫病离世,母亲靠摆小摊苦苦维持一家人的生计,整整8年,战火纷飞、哀鸿遍野,处处支离破碎。就是这样的切肤之痛,一次又一次地警醒着我:落后就要挨打,有国才会有家!
国家与时代的拐点,也是个人命运的转折点。1949年新中国成立,给了我向往已久的平静生活,从未间断的国家奖学金更是一路支持我读书、学习,树立起个人理想。1954年,17岁的我毅然放弃留学苏联的机会,选择了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决定做一名军人。当时,防护工程专业没人选,因为注定要跟黄土铁铲打交道,但我服从组织安排,只要国家有需要,我无悔扎根“地下”,大学六年我只回过一次家。从哈军工毕业不久,我被选派到莫斯科古比雪夫军事工程学院学习深造,当时有位老红军跟我说:我们国家还有人吃都吃不饱,你们的留学路是老百姓们勒紧裤腰带,省出的一根根金条铺就的,我们都盼着你们学到真本领,归来建设我们的国家!这些话给了我极大的触动,始终烙印在我脑海里,留学的每一天,我们都想多学一点,多记一点,把有用的知识带回祖国,用来建设我们自己国家的国防事业。
虽然科学没有国界,科学家却是有祖国的。学成回国后,国家正处于困难时期,科研事业举步维艰,国内对于大型防护门的变形研究,一直处于空白状态。我很清楚,防护工程,对于中国的国防、国家的安全来说,意味着什么。时不我待,我翻译整理出10多万字的外文资料、学习计算机语言编程、开设系列讲座,1975年,使用先进计算理论和设备,成功设计出当时国内跨度最大、抗力最高的飞机洞库防护门,为空军战场上的及时反击赢得时间和机会。为抵御世界军事强国的精确制导钻地弹,我和团队通过近千次分析计算,提出建设深地下防护工程的总体构想,十年持续攻关,构建出破碎区受限内摩擦模型等计算理论和防护技术,为我国战略工程安全装上“金钟罩”。
我成长的每一步,都离不开国家的呵护和培养。1998年职称评审时,连助教、讲师都不是的我,直接评上了副教授,后来,组织又考察选拔我当了院长、评了院士……一路走来,我常对老伴和身边同志说,没有国家,就没有我的一切。所以,我将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的800万元奖金全部捐出,重点资助西部困难学子。这些年来,我捐助过的贫困学子有的已经大学毕业,成了警察、律师,还有的在医院、工程局工作,他们经常给我写信,时常来看望我,我特别欣慰、特别高兴,我常对他们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长征,珍惜来之不易的新时代,要做好本职工作,将个人理想奋斗融入祖国建设中。
今年,新中国成立70周年,在人防工程领域我也奋斗了60年,我深知,国家不强,没有强大的国防,就要受欺负。回首自己80多年的光阴,我想,我没有辜负祖国的培养、人民的事业,自己的初心!我今年已经82岁,依旧想对祖国说:只要国家需要、人民需要,我仍然可以冲在前线,毫不迟疑、毫不退缩!
陆军工程大学教授、中国工程院院士 钱七虎
记者 王梦然 记录整理
视频/音频 曹阳 高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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