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周末特派记者 郑宇钧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李思涵 庄俊朗

6月11日晚，金正恩考察新加坡滨海艺术中心（Esplanade）。（南方周末记者 冯飞/图）2018年6月12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和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在新加坡举行会晤。（姚忆江，郑宇钧/视频）

2018年6月10日下午，乘着中国国航波音747飞机而来、坐着奔驰S600加长型防弹轿车，金正恩旋风刮到热带岛国新加坡。

6月10日，南方周末记者在新加坡瑞吉酒店现场看到，酒店门前搭起了预防狙击的幕布，酒店保安移来盆栽，封住了任何从外窥视酒店大堂的角度。酒店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也被两米高的幕墙封闭，包括公交车站等公共设施统统停用。路人如对酒店拍照，也会被警方喝止。由于酒店前的车道是单行道，警方在其中一侧搭起了塑料大棚，前往酒店的车辆均需停车，在持有带瞄准镜的“FN SCAR”突击步枪的警察目视下安检。

在金正恩车队抵达前，一辆巴士先行抵达，二十余名统一身穿黑西装、黑皮鞋、打着蓝白条纹领带的精干男子下车，他们左胸前配戴着金正恩父亲金正日和爷爷金日成的红旗徽章，携带着木制箱子盛放的大件器材，除了年纪稍长的领队外，其余一水的平头。南方周末记者与这些朝鲜的安保人员迎面碰到，看到左耳统一配有耳机的他们与身着便衣的新加坡警员一道，巡视着酒店周边的关键路径，以及跑到制高点去确认大堂情况。而瑞吉酒店大堂里的客人则被禁止操作手机或袋子，并不得起身。

金正恩的安保做足功夫。在车队中，有两辆同样布置的奔驰同型号防弹轿车，都插着朝鲜和新加坡两国国旗，让人摸不清金正恩究竟在哪台车上。而据韩联社报道，金正恩的专机“苍鹰1号”和中国国航飞机是一起从平壤起飞的。

在4月27日韩朝首脑峰会上，金正恩的12名保镖，一路上跟着他的座驾奔跑，这一幕让媒体热炒。这一次也不例外，在车队进入酒店时，有多名黑衣人上前护在车左右，随缓行的车奔跑。在此前从机场到酒店的路上，穿西装、配胸章的朝中社摄影师从轿车天窗探出，一路拍摄车队盛况。据韩国《民众日报》报道，金正恩乘坐的奔驰车是以一架高丽航空伊留申-76型运输机空运至新加坡。金正恩今年4月27日在板门店会见韩国总统文在寅，今年5月前往中国大连会见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时，乘坐的都是这辆车。对比南方周末记者见到的特朗普座驾，这辆奔驰车不仅装有深色玻璃，车里还挂着黑色帘子，隐私性十足。

万众瞩目下，沿着新加坡最繁华的乌节路，在数十辆新加坡迎宾警察摩托车队引领下，车队抵达瑞吉酒店，金正恩在安保组成的人墙间直奔电梯。此后，他和朝鲜代表团奔赴新加坡总统府，与新加坡总理李显龙会面。让外界意外的是，金正恩同意李显龙用脸书直播与他的会见，这被视为金正恩的社交网络直播首秀。

6月10日，二十余名统一身穿黑西装、黑皮鞋、打着蓝白条纹领带的精干男子先于金正恩到达酒店，他们左胸前配戴着金正恩父亲金正日和爷爷金日成的红旗徽章，携带着木制箱子盛放的大件器材，除了年纪稍长的领队外，一水的平头。（南方周末特派记者 郑宇钧/图）

这趟跨越5000公里的访问刮来的不只是金正恩开放外交的新风，还有他的烟雾弹。据韩联社报道，执飞航班编号CA121的波音747-4J6型客机于6月10日4时18分，从北京首都国际机场起飞，两小时后抵达平壤。客机于7时30分再从平壤起飞，执飞航班编号CA122。CA122飞越鸭绿江后，沿辽宁丹东及沈阳等地，飞往北京。当客机飞越北京上空后，再更改为执飞CA61的航班，向南直飞新加坡，14时27分抵达新加坡。在拍摄金正恩接机的媒体注意到，金正恩是从标有中国国航的747步下舷梯。

据韩国《国民日报》报道，金正恩整个飞行过程大部分都安排在中国领空，以最大程度减少事故和意外发生的可能，而“苍鹰一号”则从海上飞往新加坡。

金正恩曾在瑞士至少呆了5年，留学已是久违的少年往事，对他来说，新加坡是他自2011年上台以来出访最远的国度。

34岁的他，将要与72岁的美国总统特朗普会晤，这在两国70年的交往史中还是头一遭——毕竟，68年前的那场战争始终未曾结束。

和平曙光戏剧性降临，这场会晤，起死回生间峰回路转。

戏剧性转折的背后，是匆匆奔忙的身影。4月26日才宣誓就职的美国国务卿蓬佩奥，虽曾访朝两次，但还不能把金正恩的名字拼写正确。峰会前，朝鲜急于与韩国协调，金正恩上台来首次见韩国总统，就一个月内两次在板门店见文在寅；金正恩一个月内两次访问中国。周边国家见了个遍，金正恩却独独不见安倍晋三，日本焦虑被“边缘化”，一趟趟往华盛顿跑。5月22日，文在寅访问华盛顿；6月7日，安倍晋三访问华盛顿。

反反复复间，东北亚的安全局势，在这方千里外的热带岛国乍暖还寒。

前奏：从山重水复到柳暗花明

一天之内，特朗普从发出拒信，到重新启动会谈，让全球国际分析专家大跌眼镜。5月24日，特朗普首次致函金正恩：决定“取消”与金正恩在新加坡的会晤。这个我行我素的金发老头说，“这场会晤是由朝鲜方面要求的” 。

确实，在过去美朝敌对的近70年里，没有美国总统同意会见朝鲜领导人，金正恩的爷爷和父亲没有见过在任的美国总统。为了结束敌对状态，朝鲜方面一直希望与美国直接对话，却始终跨不过太平洋的鸿沟。

特朗普说朝鲜“主动”，朝鲜并没有承认，而是立刻回应：“明明是他们主动请求对话，但却误导舆论好像是我们提出了对话邀请”。

为什么当见面日期越来越近，却出现“取消”和恢复的戏剧？

这场会晤从一开始就充满意外。站在白宫的草坪上，韩国国家安保室长郑义溶说出了那个日后搅动世界的决定。3月8日，特朗普在会见他后，决定于5月下旬或6月与金正恩举行会晤。

会晤地点一时保密，从瑞士到平壤，都是外界猜测的热门地点，可一支白宫先遣团队在海根带领下，已提前赶赴新加坡安营扎寨。

海根是特朗普的白宫副幕僚长，他的名字对大众来说都颇为陌生，但从里根到小布什政府，62岁的海根多年来一直是历届共和党总统的“行程和日程全权主管”。近30年前，时任美国总统老布什和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的历史性会面，也有海根谋划的功劳。

再一次的历史会晤，当年的年轻人已是老将，海根担任白宫特派新加坡“特金会”筹备代表团团长。他的团队以新加坡嘉佩乐酒店为根据地。安顿下来后，海根团队就开始对该酒店的宴会厅、宾馆房间和附近的政府大楼进行考察，同时和朝鲜的特派代表团协商，细致到两位首脑在开会期间随从保安的数量，以及双方特派团队交涉的方式……

6月10日，特金会新闻中心门口。南方周末记者在新闻中心见到新加坡总理李显龙，他对媒体称，举办“特金会”大概要花费2000万新币（相当于9800万人民币），在这2000万新币的花费中，安保费占约一半。（南方周末特派记者 郑宇钧/图）

前线，先遣队在争分夺秒；后方的总统，心思却变了。

5月13日，在美国国务卿蓬佩奥第二次访问朝鲜归来后的数日，上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刚一个月的博尔顿在电视上出现，极力要求朝鲜在关于核问题的谈判中遵循“利比亚模式”。利比亚曾于2003年放弃了其核武器项目，但其领导人卡扎菲在2011年被美国支持的叛军杀害。

博尔顿的要求激怒了朝鲜，朝鲜于5月中旬曾提出中止原定的会晤。担心被朝鲜先行宣布退出峰会的特朗普，先下手为强。可朝鲜的克制和诚意，又让特朗普收回决定，国际媒体用“大逆转”形容他的转变。

5月24日，特朗普宣布取消会晤，海根随即返回美国。几乎与此同时，美朝又重新恢复了会晤筹备，海根再次回到新加坡。

总统的反复，暴露出他对朝鲜问题认识的短板，而牵制他决策的，是蓬佩奥和博尔顿。两个立场相左的人，却是影响朝鲜问题的左右手。蓬佩奥先是出任特朗普政府中央情报局局长，现在充当特朗普首席外交官。博尔顿作为美国驻联合国前任大使，同朝鲜交往经验丰富，一贯主张对朝鲜更为强硬，曾公开主张朝鲜进行“政权更迭”，曾被朝鲜斥为“人渣和吸血虫”。

据CNN报道，博尔顿的“利比亚模式”言论也激怒了蓬佩奥，两人在白宫进行了一场“激烈的对话”，“自那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很紧张。”

超级大国的朝鲜局势决策成为两个人的对决。因为对朝鲜释放出较温和的态度，蓬佩奥在峰会期间的行政事务上获得主导优势，而激怒朝鲜、险些使得这场历史会晤计划夭折的博尔顿则一度失声。

两个月的筹备一度按下暂停键，可特朗普的主意来得快，去得也快。6月1日，特朗普在白宫会见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副委员长金英哲，收到由对方捎来的金正恩来信。稍后，特朗普以确信的口吻称，他12日将与金正恩在新加坡会晤。

美国总统在椭圆形办公室会见非外国元首十分罕见。这名18年来访问美国的最高级别朝方官员抵达白宫后，特朗普将他迎至椭圆形办公室。特朗普与金英哲的会晤，由原来安排的仅仅接收一封信，变成了近两个小时的会谈。会晤后，两人在合影、握手、微笑，特朗普轻拍金英哲的手臂，以示友好。

8天前，特朗普公开致信金正恩，一度给美朝领导人会晤泼下“凉水”。这次，特朗普让会晤重返正轨，国际媒体用“大逆转”形容他的转变。

美朝各派出三路人马，分别在纽约、板门店和新加坡磋商会晤议题和日程、场所、警卫等事宜。峰会前两周，美国驻菲律宾大使金成率领的美国代表团在朝鲜半岛南北军事分界线所在的板门店，与朝方反复交涉。6月6日上午，金成率领的美国代表团再次前往板门店，与朝方进行最后的协调。6月7日，新加坡外长维文访问朝鲜。

据NBC报道，6月10日，特朗普提前离开G7会议前对媒体称“（对金正恩来说）只有这一次机会”。

在6月1日特朗普会见金英哲时，博尔顿不在场，这让外界猜测，这个对朝鹰派官员是不是会被特朗普就此冷藏。6月6日，白宫发言人宣布博尔顿与会，他搭上了前往新加坡的末班车。

6月10日晚，南方周末特派记者在美国代表团下榻的新加坡香格里拉大酒店偶遇了博尔顿和白宫办公室主任凯利，相比周遭西装革履的代表团成员，只穿一件灰衬衫、不系领带的博尔顿与同事轻松地开着玩笑。这个上了朝鲜政府黑名单的人物，在峰会上，又会有何作为？

6月11日，南方周末记者在香格里拉酒店现场看到，特朗普居住的峡谷翼楼，被整栋包下，警察封锁了其与香格里拉酒店其他区域的连接，媒体等其他人士均不得进入。在外围，新加坡警方的持枪警卫或是定点站岗，或是来回巡逻，密度远超10天在同一地举办的亚太安全峰会。而手枪插在右大腿外侧的美国安保人员则悠闲得多，在靠近峡谷翼楼的太阳伞下坐着喝咖啡。（南方周末特派记者 郑宇钧/图）

倒计时：力量交汇于此

一个超级大国的首脑，一个神秘国家的首脑，两人的安危，关系深远。

在这个被《新闻周刊》称为“新政治舞台”的嘉佩乐酒店，一周内，美朝代表团进行了四次会面，以敲定峰会的后勤工作。

据CNN报道，朝鲜在讨论中最注重安保问题。负责率领朝鲜代表团在新加坡同美方就“金特会”筹备工作进行磋商的朝鲜国务委员会部长金昌善，于6月6日前往北京，但仅过一天再返回新加坡。据外界解读，他这是为了回朝鲜驻华大使馆跟金正恩汇报筹备细节，防止在新加坡被窃听。

朝方特别提出，会晤地点不得选在拥有美欧背景的酒店内，嘉佩乐酒店符合这一要求。

这是个此前从未被媒体列入选项的冷门酒店。

圣淘沙岛与新加坡本岛之间仅由一条全长710米的堤道公路连接。由于与新加坡本岛分离，圣淘沙岛可以充当一堵虚拟墙，来阻断针对美朝首脑会晤的安全威胁。

圣淘沙岛，即马来语“宁静”之意，这个宁静的小岛曾有过黑暗历史。这原本只是一个名叫“Pulau Blakang Mati”的小渔村，这在马来语中是“背后潜伏着死亡的岛”之意。二战中，这里是英国的军事要塞，建有西罗索炮台等工事。英军在此部署防卫火炮，指向南方，准备抵抗日本从海上的进攻。然而，日本人最终从北面进攻和占领了新加坡。

在日据时期，圣淘沙海滩被染上鲜血，数千名被日军怀疑为抗日分子的华人被机关枪打死，扔进海里。此外，圣淘沙岛上还存在过一个战俘营，关押近400人。

如今从朝美首脑会晤地的嘉佩乐酒店俯视，还能够望到当年的大屠杀地。19世纪80年代英国皇家炮兵军官及其家属的住所被完整保存下来，成为了如今这家豪华酒店的雏形。

和平之花，从血海和仇恨中颤颤而生。嘉佩乐酒店前面即是面朝南海的海滩，给两位首脑创造了边散步边对话的条件。金正恩此前和中韩领导人会晤时，都曾有过散步交谈的场景。

这里有洒满阳光的柱厅、有着圆形玻璃天幕的环形宴会厅，从会议室的落地窗，可眺望到南海。位于热带雨林当中的嘉佩乐酒店，有时候，孔雀会造访客人，它们早餐时分常常在浅水池边散步。

特朗普下榻香格里拉酒店，金正恩下榻瑞吉酒店，两国领导人下榻的两家酒店相隔570米左右。新加坡政府已于6月4日，把上述两家酒店周边的新加坡市区划定为“特别活动区”，警戒线之内，安保力量格外戒备。

6月11日，南方周末记者在香格里拉酒店现场看到，特朗普居住的峡谷翼楼，被整栋包下，警察封锁了其与香格里拉酒店其他区域的连接，媒体等其他人士均不得进入。在外围，新加坡警方的持枪警卫或是定点站岗，或是来回巡逻，密度远超10天在同一地举办的亚太安全峰会。而手枪插在右大腿外侧的美国安保人员则悠闲得多，在靠近峡谷翼楼的太阳伞下坐着喝咖啡。

在滨海艺术中心步行桥（Esplanade Bridge）上，正在执行封锁戒备任务的警察和准备拍摄的媒体（南方周末记者 冯飞/图）

尽管两位领导人都带来自己的安保团队，但一支来自外国的雇佣兵队伍，与新加坡警方一道，共同确保峰会安全。他们是世界最勇猛战斗部族之一的尼泊尔廓尔喀雇佣兵。曾执行过新加坡国内的反动乱行动，以及驻守与马来西亚的国家边境等任务。据英国智库“国际战略研究所（IISS）”数据显示，目前有1800名廓尔喀族士兵受雇于新加坡警察局。

每一天，这些为战斗而生的战士从新加坡城外的弗农山营地出发，奔赴各个他们守卫的要点。新加坡曾是英国殖民地，因此延续了英国超过200年招募尼泊尔廓尔喀雇佣兵的传统，他们往往从尼泊尔山区招募。南方周末记者在各处标志性地点都看到了原地持枪驻守的战士，不过，新加坡的廓尔喀雇佣兵没有装备他们标志性的廓尔喀弯刀，而是身穿防弹衣，配备由比利时制造的“FN SCAR”突击步枪，并将手枪置于大腿外侧。

6月10日，南方周末记者在新闻中心见到新加坡总理李显龙，他对媒体称，举办“特金会”大概要花费2000万新币（相当于9800万人民币），在这2000万新币的花费中，安保费占约一半。

6月11日，特朗普下榻酒店外的外国雇佣兵。他们是世界最勇猛战斗部族之一的尼泊尔廓尔喀雇佣兵。（南方周末特派记者 郑宇钧/图）

衣食住行也不可或缺

关乎性命的安全有了保证，衣食住行也不可或缺。

特朗普从不饮酒，就餐时应该如何准备合适的饮品，如何礼貌地敬酒？

由于朝美并未正式建交，合影时背景应不应该摆放两国的国旗？

元首间交换何种礼物？

据《纽约时报》报道，双方先遣团得商定一切细节，包括两位领导人分别坐在会议桌的什么位置、允许哪些人待在房间里、用餐和茶歇的次数、两国领导人祝酒时喝什么，可以交换什么礼物，以及谁支付哪些费用。

据《华盛顿邮报》报道，曾在2000年陪同美国务卿奥尔布赖特出访朝鲜的资深美国前外交官谢尔曼（Wendy R Sherman）称，特朗普和金正恩之间的一切都将得到“精心设计”，每一方都“试图增加一些步骤来获得优势”。

特朗普一直以和外国领导人会见时的风格随意，甚至无视礼宾规则而著称，但朝鲜方面的官员可完全不同。一些策划过几次与朝鲜官员会谈的美国外交官们提到，朝鲜是一个高度重视身份地位的国家，会十分关注比如特朗普坐在桌子的哪一边之类的细节。

特朗普与金正恩的宴会菜单，就是这两种意识的一次碰撞。特朗普曾在竞选时承诺，他将会与金正恩一边吃汉堡一边就朝核问题进行商讨。但或许难以接受美国快餐文化的金正恩，朝鲜代表团为他选择了各自享用午餐，或显得中立的新加坡传统菜肴上桌。

摆在美国白宫副幕僚长乔•哈金（Joe Hagin）率领的美国代表团与朝鲜国务委员会部长金昌善（Kim Chang-son）率领的朝鲜代表团之间的棘手难题，是谁来为金正恩及其随从的费用买单。

即使美国愿意支付朝鲜的豪华酒店住宿费，也面临着两难。为朝鲜支付任何费用都将违反财政部和联合国对朝鲜旅行相关费用的制裁。另一方面，美国愿意为朝鲜支付账单的表态，有可能被朝方视作一种侮辱。

作为东道国，新加坡承担了2000万新币（相当于9800万人民币）的费用。李显龙说，这是我们愿意付出的代价，也是新加坡对国际社会共同努力的目标做出的贡献，符合新加坡的切身利益。

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国际废核武组织”也主动表示，愿意支付特朗普与金正恩历史性峰会的部分开支，包括为金正恩支付豪华酒店住宿的费用。

博弈无处不在，谈判桌下的你来我往，让变数时时冒头。

据《纽约时报》报道，曾在日本前首相小泉纯一郎访问朝鲜时担任日本外务省朝鲜事务办公室主任的前外交官原田武夫（Takeo Harada）就指出，“尽管在准备会谈时他们十分友好，但是你永远也不知道会面的最后一刻朝鲜将怎样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