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的母亲,就是我们的娘”(图)

发布时间:2018-03-26 15:10 | 来源:中国军网 2015-09-30 第11版 | 查看:2839次

在西藏山南军分区边防某团,发生在团队战友和烈士母亲张兴会之间的“亲情”故事感人肺腑——

■刘励华 欧阳治民

针线上下穿梭,棉线在鞋垫上绣出美丽的图案。电视里播放的节目,水龙头偶尔传来的滴水声,丝毫没有分散她的注意。

她是烈士古怒的母亲张兴会。连日来,她几乎每天都坐在窗前的木凳上,手工缝制鞋垫和毛拖鞋。

“白露秋分夜,一夜凉一夜。”秋意渐寒,想到在西藏边防线上的那群“兵儿子”,张兴会更不愿停手——她要加紧制作鞋垫,争取给每个娃儿都寄上一两双。

让我们叫您一声“妈”

2005年7月16日,张兴会之子、西藏山南军分区边防某团二连三班副班长古怒在边境巡逻时突遇塌方,为营救战友被山石击中,壮烈牺牲。

19岁的古怒是张兴会的独子。噩耗如同晴天霹雳,让古妈妈不愿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为见儿子最后一面,她和女儿古苹心急如焚,飞贡嘎机场,转车至山南,再转车到边防团,又转车到一个藏族村庄。一路辗转,古妈妈被高原反应和颠簸的旅途折腾得几乎虚脱。

受塌方影响,到连队的最后十多公里山路只能徒步。这是一条艰险的巡逻道,路的一侧是悬崖,一侧是深沟,窄的地方只能容一人侧身而过。战士们用砍刀开路,搀扶着古妈妈来到一条冰河边,古妈妈说什么也不肯再让战士背自己过河。

然而,当脚触到冰冷的雪水,刺骨的寒意让她几乎站立不住,不得不同意战士背自己过河。“这样的路,是我幺儿反反复复走过的路。过去我知道西藏边防苦,但不知道这么苦!”古妈妈流着泪说。

来到雪山深处的二连时,古怒的遗体已安葬于连队旁的山坡上。走到墓前,古妈妈才确信自己的幺儿真的不在了。她在墓前失声痛哭,直至昏厥。

醒来时,古妈妈已躺在指导员殷永飞的宿舍。殷指导员流着泪说:“妈妈,您别难过,古怒虽然走了,但我们全连官兵永远都是您的儿子。”古妈妈道:“我幺儿是为保家卫国牺牲的,很光荣。你们莫要难过,影响工作。”官兵们原本准备了一箩筐的话来安慰古妈妈,不想她却来安慰大家。

在连队的两天里,古妈妈默默观望儿子站过的哨位,抚摸儿子睡过的床铺,最后将儿子的军装、鞋袜、床单、水壶等收拾打包,说:“幺儿,咱们回家吧!”

登车前,全连列队送别古妈妈,大家含着泪说:“古妈妈,让我们叫您一声‘妈’吧!”这位不识字的母亲,提着古怒的遗物行李,在队列前说了一句让二连官兵永生难忘的话:“娃儿们,你们要好好为国家站岗!”

一茬茬官兵接力替烈士尽孝

“烈士的母亲,就是我们的娘。”古怒牺牲后,团队战友就主动担负做儿子的义务。

步兵营七连原副连长、现西藏洛扎县人武部后勤科科长马云山每年休假,除了回扬州老家探望父母,必去重庆大足古家住上一段时间。在这个和自己并无血缘关系的家中,他住古怒入伍前住的房间,做儿子应做的家务,尽儿子应尽的孝道。古爸爸、古妈妈过生日,马云山要么赶来庆贺,要么寄来礼物。老人身体不好,马云山找偏方、寄藏药,问候电话几乎天天打。古怒的姐姐古苹结婚,他也像亲哥哥一样忙里忙外操办婚事。

古怒的指导员殷永飞面对古妈妈,总有一种愧疚感。作为那次巡逻的带队指挥员,殷永飞始终难以原谅自己,总是反复设想当年的无数个“如果”。对痛失爱子的古妈妈,殷永飞愿意付出一切来换取老人的幸福。虽然早已离开连队,但每次古妈妈来二连扫墓,殷永飞都全程照料陪护。

余刚,古怒的排长。古怒牺牲后,余刚无论在连队当排长、副连长、连长,还是升任步兵营副营长,一直以烈士兄长的身份祭奠古怒,这对古妈妈是莫大的慰藉。

范厚华、珠杰、刘轻、张银、林华均、邹鹏……多年来,一茬又一茬官兵无不挂念着古妈妈,并以各种方式接力替烈士尽孝。

“请在我幺儿的身边放面党旗”

古妈妈年过六旬,不识字,却有一个神奇的本领:随口报出众多兵儿子的手机号码。她说:“经常打的号码,肯定晓得嘛!”

其中,她最熟悉的号码,莫过于马云山的电话。古怒牺牲10年来,马云山已成为古家不可或缺的一员。马云山在扬州结婚,古妈妈不远千里赶去参加婚礼。马云山说:“路途这么遥远,您打个电话就行了,何必亲自来。”古妈妈说:“哪有儿子娶媳妇,当妈的不来?”马云山的儿子出生,古妈妈又兴冲冲地赶到扬州,服侍儿媳妇坐月子,忙里忙外做家务。

不仅对马云山亲如己出,每一个兵儿子打来电话,古妈妈都问寒问暖,叮嘱他们认真工作,一如母亲充满爱意的絮叨。也许是爱子思子之情在这些兵儿子身上有了寄托,加上外孙的出生,官兵们渐渐能在电话里听到古妈妈的笑声了。

古怒牺牲后,原本开火锅店的古妈妈和老伴古跃海无心再做生意。她在家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制作鞋垫和毛拖鞋,送给兵儿子们。一双鞋垫,往往要花费她两三天甚至更长的时间,但她从不觉得累:“我老了,给娃儿们分不了什么忧,只能做这些事啦!”

儿子牺牲10年来,古妈妈5次进藏扫墓。从重庆大足到二连驻地,至少要转乘4次车,翻越2座海拔5000米以上的雪山,通过130多公里简易边防公路。尽管旅途艰辛危险,但她每次都是大包小包地装满自己做的鞋垫、毛拖鞋,还有香肠、腊肉等土特产带给兵儿子们。一次,她到连队后打开行囊,发现有些皮蛋在路上压坏了,便对连队干部说:“坏的留给我,好的分给娃儿们吧!”

对烈士母亲的到来,团里极为重视,每次都派专人护送照料。古妈妈对团领导说,自己来给儿子扫墓,次次给部队添麻烦,加上自己年纪大了,将来很难再来西藏边防看儿子,能否将古怒的墓迁入山南烈士陵园,这样既方便亲人进藏祭扫,也可少给部队添麻烦。

团里慎重研究了古妈妈的愿望,考虑到古怒烈士墓已成为矗立在边防线上的精神界碑,成为团队开展传统教育的重要基地,成为二连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便建议将古怒烈士墓留在二连,同时在山南烈士陵园建起古怒烈士衣冠冢,以便亲人进藏祭扫。

回重庆后,古妈妈将自己珍藏的古怒衣物快递到团队,并给经办人员打电话说:“我幺儿生前入了党,现在要在山南下葬了。我只有一个愿望,请在我幺儿的身边放面党旗。”团领导得知后无不动容:“我们一定照办!”

前年,大足区民政局给古家发了“光荣烈属”门牌,古爸爸领了门牌,却悄悄锁进了抽屉。“如果挂在门上,她进进出出看到就会想幺儿,哪敢挂?”古爸爸说。

古爸爸说这番话时,古妈妈正在张罗着茶水。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古妈妈额前散落的白发上,闪着丝丝银光。岁月在她眼角刻下的皱纹,每一道都记录着一位母亲的坚强与伟大。

上图:7月22日,张兴会前往山南烈士陵园祭扫儿子的衣冠冢。 吴亚杰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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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陵园

古怒烈士墓位于西藏山南军分区边防某团二连西面约730米的山坡上。2005年7月16日,二连三班副班长古怒参加边境巡逻时突遇塌方,为营救战友被山石击中,壮烈牺牲。由于交通阻隔,烈士遗体无法运出,遂就地安葬于连队驻地。如今,古怒烈士的墓地已成为二连不可分割的部分,并与数公里外西藏军区原司令员张贵荣牺牲地的“将军崖”一道,成为西藏边防的精神界碑。(张 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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