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7-01-26 11:14 | 来源:中国军网 2016-12-12 21:01 | 查看:1731次
国学大师季羡林称他“医德第一”
——解放军总医院百岁老军医牟善初
■中国军网记者 牛晨斐
人要雄心勃勃不难,殷勤奉献一生,难!
拥有一腔热血不难,热血百年不冷,难!
做个善战勇士不难,成为终身战士,难!
有的人,只要本色出演,他的人生就是一出好戏。
他是中国老年医学的奠基人,是解放军总医院(301医院)这座医学航母上的擎天之柱;他从医80年治愈患者不计其数,培养代代英才使军队医学事业后继有人;他被誉为“开国元勋们的健康卫士”,为共和国元勋的健康保驾护航……他,就是解放军总医院百岁军医牟善初。国学大师季羡林称他“医德第一,医术深通,口碑载道,举世崇敬”。
牟善初教授近照(资料照片)。
“老”
牟善初,今年恰是百岁,大家称他牟老。期颐之人就必是哀哀迟暮吗?不然!
黄帝问岐伯:“余闻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今时之人,年半百而动作皆衰者,时世异耶,人将失之耶?”这一问,今天同样适用。是这个世道变了呢,还是现在的人失掉了什么东西呢?
“大德之人必得其寿”,许是最好的回答。70多岁,背记日文词典;80多岁,倡导成立老年医学肾内科;90多岁,外出参加各类医学研讨会;100岁,在病床上阅读最新的医学杂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医者修为,非一生倾注不可得之万一。
牟善初从医也授道,一生教授过很多学生,“文革”之前他就是研究生导师了。那一年,在大会上,曾经的爱徒跳出来指责他。多年后一起共事,牟老仍十分善待此人。学生李小鹰问:“您不记恨吗?”牟老回答:“那个年代,不值得去记恨。现在他工作很好,只要好好为国家工作,就可以好好共事。”人之初,性本善,牟老的名字大概就取自此意吧。
一代名医,救治病患不计其数,写下论文一百余篇,而牟老所得的重大奖项却寥寥无几。有人劝他申报国家级科技进步奖,他说:“还是鼓励年轻人去拿吧,我的成果能够达到学术交流的目的就行了。”有人要为他写自传,他说:“我没有什么可写的,我可以给你推荐其他人。”有人出于感激给他递上红包,他说:“我们是人民的医生,不能用钱来做交易。”
胸中既无半点物欲,已如雪消炉焰冰消日,眼前自有一段空明,时见月在青天影在波。大道至简、无欲则刚,岂不是长寿之诀!
“军”
军医,“军”不是前缀,而是前提,军医首先是军人。什么是军医?白求恩的话或许比字典里的解释生动深刻得多——“医生是为伤病员活着的,他们打仗是为了建设一个新社会,我们也要为他们打仗,我们要打的仗是疾病、残废、死亡。”
牟善初出生在军阀混战的旧时代,儿时饱受欺凌。由于母亲多年来疾病缠身,高中毕业时他选择了从医之路。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学校几度辗转。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岁月里,年轻的牟善初萌生了从军之志。
1943年医学院毕业分配时,牟善初抓到了“民用”去向,他和同学调换成“军用”,随部队开赴腾冲抗日前线,当上了手术队的“上尉军医”。在前线,他冒死救下了多位抗日军人的生命。新中国成立后,他曾在第四军医大任教为部队医疗卫生事业培养了一代代可用之才。
任教期间,他还做了一件载入中国医学史册的大事——送“瘟神”。
“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诗中的小虫学名“吸血虫”,对华东沿线地区的百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旧中国缺医少药,对这“瘟神”无可奈何。1950年初,牟善初受命出征清除虫害,就像当初赴抗日战场一般。
这是新中国历史上第一次以大兵团抗击大范围疾病,为期数年大获全胜,毛主席挥毫写下著名的七律诗《送瘟神》。此役,牟善初荣立二等功,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74年奉调解放军总医院,为共和国开国元勋从事医疗保健孜孜以求近40年,中央领导称赞他“治疗有方,临危不乱,有大将风度”。
今天,百岁的牟老仍以最本色的身份工作生活着——一名共和国军人、一名共产党员。他的专车两点一线,从干休所到办公室,从没有一次私用;他的衣服带着补丁,与老伴儿粗茶淡饭度日;他的家里摆设陈旧,却将巨额奖金用于成立基金培养新人……
“我的有生之年还能为病人做点事,是我最大的安慰。”10年前,牟老就曾这样说。岁月蹉跎,青丝白发,用一个世纪诠释的忠诚与大爱,怎不让人动容。
“医”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profession专指三种职业:法律、医药、神学。健康所系、性命相托,医生因为是关乎人命的重要职业,作为专门技术职务被赋予了特别的地位。
当得起医学大家之称的该是什么样的人?一是医术高超,二是医德高尚。
学贯中西的大内科专家、我国医学超声波早期应用的倡导者,我国吸血虫病防治工作的开拓者之一……从医80年,始终工作在临床一线,牟老留下了无数开拓性的创举,也经历了太多惊心动魄的救治。而奇怪的是,他的知名度,远不如他的医术。
“我就是一个临床医生,在医生眼里,不分领导人和普通群众,减轻病人的痛苦,就是我最高兴的事情。”无论冰天雪地的凌晨,还是寒风刺骨的深夜,病房就是他的阵地,从不曾离开。一天夜里2点,他接到了主任医师李小鹰的电话,冒着鹅毛大雪来到病房时,脚上的鞋已经湿透了。那一年,他75岁。“小鹰你看,抢救是最好的学习,我这一辈子也是这样做的。”这句话,李小鹰主任至今记忆犹新。
学习,贯穿着牟老的一生。他的旧办公室里有两样东西最显眼,桌面上翻旧了的医学词典和满满三书柜的图书。女儿说:“父亲对吃穿都没什么要求,就只是买书,中文外文的都有。”年近七旬自学日语,为的是看懂日文版的设备说明书,90多岁研读医学杂志,为的是了解医疗前沿成果,百岁,病榻的案头摆着的还是书籍。
90多岁时,牟老还坚持着每周查房两次,他说:“就像是树和泥土,我离不开病人。去看一看,心里就踏实了。”科室里有句笑谈:牟老是我们这里级别最高的“大官”,学问最大的“大家”,却是我们这里最遵守上班时间、最勤奋的“学生”。大医精诚,牟善初用一个世纪的人生践行着医生职业的分量。
再大的伟业也须经历时间的苛刻甄别,或是让平凡成为伟大,或是让激情沦为流火。牟善初,走过一个世纪的老人,把生命的五分之四用于帮助各种各样的人与疾病战斗,奉献了一个医生、军人、党员所能奉献的一切。
文章做到极处,无有他奇,只是恰好;人品做到极处,无有他异,只是本然。从立志学医,到毅然从军;从救治抗日将士,到投身医疗事业;从医之大家、高山仰止,到医学航母的巨擘、享誉业界的泰斗……若撇不开终是苦,各自捺住便成名——老骥伏枥,胸怀大爱;军中大将,无私无我;医者仁心,至精至诚——这就是百岁老军医牟善初的“撇捺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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