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生活故事》之《爱的呼唤》

　　2011年7月19日

　　走进杨立英的家，我看到的是一尘不染的洁净，屋里的家具虽然陈旧，却因为经常的擦拭泛着柔亮的光泽，窗帘早已泛白，却因为刚刚洗过，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很难想象这个清清爽爽的家里，还住着一位瘫痪在床的病人，那就是杨立英的丈夫，冯志良，他在15年前的一次意外中，变成了植物人。

　　杨立英：那天我下了中班回来之后，我就发现这屋里头有酒味，冯志良喝酒多了就是睡觉，这么着他就在里边睡觉，我就在外边睡觉。第二天早晨起来，睁眼我就发现我浑身没劲，浑身冰凉冰凉的，我就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睛瞪的大大的，眼角流着泪，我就从床上轱辘下来，跌跌撞撞的把门开开，这时候门口有一个大姐，我就用手招呼他，我说大姐，您过来看看，冯志良怎么了？她过来一看，你们两口子煤气中毒。

　　这次意外发生在1996年2月14号，杨立英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晚上她和丈夫同时煤气中毒，经过一番抢救，中毒较轻的杨立英出院了，可丈夫冯志良再也没能站起来。

　　杨立英：他的手就这样的往后勾着，跟煮熟的鸡爪子一样，就这样待着。这脚丫子勾勾着，身子僵硬着，俩眼睛就这么来回转悠。

　　记者：已经不认人了。

　　杨立英：不认人了，没有意识，不懂吃喝拉撒，不会说话，不会翻身，就这么一个人。

　　那一年杨立英为了给丈夫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并负债累累。但最终也没能改变丈夫变成植物人这个残酷的现实。我有一个姐妹跟我说，别太傻了，你把他送到养老院吧，或者把他送回他们家吧。我跟他们说，你别这么说，我舍不得。跟他总归是夫妻，把他送到养老院我也舍不得，把他推到他们家去也舍不得。

　　这句舍不得道出了杨立英对丈夫的深厚情感，采访那天她回忆说，出事前她常和丈夫外出旅游，牵手逛街，甚至每天都要等着丈夫下班回家，才一起做饭吃饭。而突如其来的灾难让这样的幸福一去不复返。

　　杨立英：那时候我就想老躺着会长褥疮的，必须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我就从床上抱他，抱不起来他，我们就一块摔到床下了，再抱起来他就更困难，没有20分钟，在床上躺两个小时，在沙发上坐两个小时，来回地倒腾。

　　1997年，杨立英办了退休手续，开始了照顾植物人丈夫的慢慢长路，她每天准时五点钟起床，给冯志良擦澡的、喂饭、按摩，直到深夜。在冯志良的卧室上百块尿布被跌得整整齐齐，摆放在柜子上，而这样的尿布杨立英一天要给丈夫换洗40多块。

　　杨立英：这个是他用的尿布，三百来块吧，冬天厕所里边是他的烘干室，冬天这个厕所里头，这不是一圈，还有横的竖的，全是用衣服架搭上，一排一排的。

　　面对一个没有意识的人，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但杨立英从没有动摇过照料丈夫的心，她努力让丈夫健康而有尊严的活着，并一直教他说话。因为杨立英期待着有一天眼前这个深爱的人可以重新认得她。

　　杨立英：教他说大马路宽又宽，小白兔白又白，教他唱世界只有妈妈好这个歌，跟小孩教学字一样的，一个字一个字，一句一句地教，我忙的时候给他开开半导体，给他听，只要是能激发他的意识的情况下，我都去做。所以家里的半导体用坏了好几个了。

　　就这样，杨立英每天通过各种办法，呼唤丈夫，但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冯志良好转的迹象并不明显，即便偶尔出现一次回应，也如流星般转瞬即逝，留给杨立英更多的煎熬。

　　杨立英：我说我跟你说了这么多话，你就不能跟我说一句话吗？他很费力气的从嘴里说出一个“都”字，当时我特别的高兴，我叫来邻居一起准备听他这句话的时候，可是他又说不出来了。十年以里，基本上他不会说话。

　　尽管一次次的失望，但杨立英并没有放弃教丈夫说话。她每天拿着全家福教他认，告诉他杨立英是你的媳妇。曙光出现在13年后，那是2009年的一天，正在做家务的杨立英突然听到一个久违的声音，那一刻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立英：那天我在厨房里做饭，我忽然听到冯志良在叫我的名字，我撩下手里的铲子，跑到他那屋，我说冯志良你在叫我，我说你再叫我一声，他又叫了我一声杨立英，我激动地哭了。我说你还能认得媳妇？

　　正是从那天开始，杨立英看到了越来越多欣喜的变化，那些反复教唱的儿歌、童谣，在丈夫身上都慢慢得到了回应。而这两年冯志良不仅学会了简单的成语接龙，还能说一句绕口令，唱两首完整的歌曲。

　　杨立英：冯志良你唱一个《共产党好》。

　　冯志良：共产党好，共产党好，共产党……

　　杨立英：你像说，你唱一个一条大河，我教你唱。一条大河。

　　冯志良：波浪宽，风吹草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边……

　　听到冯志良的歌声，杨立英再次流下了眼泪。从1996年到现在，整整15年了，杨立英用自己顽强的爱，唤醒了沉睡十几年的丈夫，也用不离不弃的行动向世人诠释了亲戚的力量。

　　杨立英：我觉得有他在就是一个完整的家，只要我能带到什么时候，我就带你到什么时候，直到我带不了你了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