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6-11-06 11:45 | 来源:北京文明办 2011-10-18 | 查看:1914次
主持人:您现在听到的是段京剧《打严嵩》,别看是老生行当的唱段,演唱者可是位二十出头的大学生。唱戏的这个小伙子就是今天故事的主人公(尚远),他正在中国传媒大学读播音系的研究生,别看尚远不是专业的京剧演员,可他喜欢京剧的年头也几乎和他的人生一样长了。
尚远:我生在乌鲁木齐,按说边疆可能他们唱秦腔、唱豫剧的比较多,唱京剧的比较少,我母亲怀我的时候住我姥姥那儿,我姥姥是一个老北京人,她可能有时候听一听,所以我就被胎教了,从我懂事起我就觉得喜欢,后来家里买了几盘磁带,就自己跟录老师学,就是录音带老师学。
主持人:尚远学戏,没人逼着,也没人管着,完全是个人爱好,从几岁的时候,一直到现在,他总是曲不离口,只要不太影响别人,他就开口练习,有时候还是难免被别人听到,这不,有一回在公交车上就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尚远:就比如这样的腔,经常在公交车上也唱,可能有时候前面这女孩会听见,这女孩“啪”一下转过头来看后面坐着这个人,她转过来的同时,我也意识到的可能是被听到了,我也怕有误会,然后我就闭住嘴不唱了,然后这个女孩经常会很狐疑地看着我,嘴里嘟囔着“不像是发出这声的人啊。”然后再看看站着的那几位,再看看别人也没人唱戏,她就转过头去了,有时候我在后面接着唱,然后又转过来看。
主持人:在90年代的乌鲁木齐,像尚远这样爱好京剧的小孩特别少,更别说天天唱天天练的了。可尚远最初学戏其实也摸不着门道,就是自己跟着录音带瞎唱,唱着唱着难免就期待有更广阔的舞台。乌鲁木齐的京剧爱好者虽然没有北京多,不过公园里也时不时有一群人围着唱,这不,才几岁的尚远就遇上了他们。
尚远:我父亲带着我去遛弯,坐什么电动车、蹦蹦车玩那个去了,一听胡琴响了,我说这能不能唱一段,当时已经学会了一段,结果就上去唱,那时候拉拉试试,一拉到过门结束该张嘴的地方我没张嘴,后来人家拉胡琴的老爷爷说你没记住过门,你得再学学,就跟咱们要唱KTV,那镜头还没过,你就张嘴了。
主持人:说咱唱得不对,那咱就往对了练习,练了一个来月,小尚远再出来唱可就有板有眼了。慢慢地当地的票房里就传开了,说有一小孩特爱唱戏,而且唱得还不错。
尚远:票房就是这个业余爱好者在一起聚会的地方,唱戏的地方,那些老先生、老奶奶就很喜欢我,就觉得好像,第一是为票房注入了新的活力,这个小孩而且挺可爱,而且他们觉得这是传承下去。
主持人:因为当地喜欢京剧的小孩少,所以当年在乌鲁木齐京剧爱好者的圈子里,尚远可是个宝贝,在票友会聚的票房里,常能看见众多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围着才几岁大的尚远,调好了弦给他配乐,教他这个、教他那个,还主动帮忙替尚远找老师。
尚远:那会儿他们就给我出主意,跟我说如果学戏一定要找谁谁谁,当时在新疆最有名的一个先生,我也没有去联系,都是票友,这些老爷爷、老奶奶帮我去联系,他们就觉得这个小孩是可造之才,这么学可能就学荒了,可能学得不规范,一定要找老师教。
主持人:因为这些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的反复推荐,这位本来不打算再收徒弟的邢先生最终收下的尚远。
尚远:我爷爷带着我第一次去老先生家学戏,小孩也不知道什么拜师什么的,进门就说两句话,寒暄两句,给老师磕个头,我就给他磕了一个头,然后老师非常高兴,后来我听说老师到处给老朋友打电话说我收了一个小徒弟。
主持人:当时邢先生七十多了,尚远才十岁,这一老一小就在邢先生家里上起了京剧课,而且邢先生还为尚远量身订做了长远的教学计划,到什么阶段教什么戏。可惜的是,才教了尚远两年,邢先生就得了脑血栓,说起这段往事,尚远这个高大的小伙子都忍不住落泪了。
尚远:有一次我就去看他,很动情地跟我说,到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感动的。他说:“你看我给你磕头了,我教你的时间也不长,就生病了,觉得挺对不起你的。”一说这话,当时我就想,因为跟老师学戏也不交钱,纯粹就是拿我当他的小孙子一样,后来干脆就是上午学戏,中午在他们家吃饭,而且他们家每年还给我压岁钱,真的就是当自己家人一样。
主持人:邢先生去世以后,已经在读中学的尚远面临着越来越重的学业压力,家里也开始反对尚远继续学戏,偏偏在这个时候,尚远在学京剧的道路上遭遇的又一个重大的挫折,他在变声期发生了倒仓。
尚远:变声期之后就发现自己唱倒了,就是京剧最低的调门我唱还很费劲,如果再低的话,京剧的伴奏乐器就不能再低了,京胡都出那种声音了,调门低,自己唱得特费劲,可能要把那个注意力和气力全都搁在我够调门,不会再腔的旋律的优美上,没有那么多的气力去为那儿服务了。当时特别苦闷
主持人:遭遇了倒仓的尚远还面临着中考的压力,这个时候又发生了另一件对他打击很大的事情。这个打击是什么?尚远能顺利地解决倒仓的问题,继续他的京剧梦吗?明天的《百姓生活故事》咱接着说。
尚远:就是中考完了,当时正是青春期的萌动期,暗恋一个女同学,惨遭失败很痛苦。因为这个女孩是外地,受挫之后还面临见不到这个女孩,当时小、很单纯。中考不是特理想,又赶上青春期萌动、受挫,又赶上变声期的问题,所以那会儿特别郁闷,在家闷闷不乐。
对于当时才十几岁的尚远来说,那大概是他最苦闷的一段日子了,他几乎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迈过这个坎。在这样的处境当中,是京剧给了他希望。
尚远:正闷闷不乐的时候去公园玩,我就坐公园听别人唱,然后有一个老先生认识我,让我唱,说这个够不上。他说没关系,给你调低点,结果就试了试,就试京剧最低的点了,一唱还基本能唱,特别高兴,那会儿是饭吃不下、觉也睡不着。一发现自己能唱,就是特别高兴,就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得着,整个注意力转移了,整个精神调整过来了,当时我的心里就是想,喜欢京剧真是没有白喜欢。
也许是度过了变声期,也许是找到了新的用声方法,总之尚远可以继续唱戏了,这像是给他的生活注入了一剂兴奋剂。尚远如此的热爱京剧,却因为当时京剧没什么市场,家里考虑到将来的饭碗问题,没有让他做一名专业的京剧演员,而是继续读常规的学校。但这并不耽误他爱听戏、爱唱戏,甚至后来高考时选择播音专业,也与他对京剧的爱好关系密切。
尚远:我小的时候说话结巴,那会儿就锻炼朗诵,因为对京剧感兴趣,转而对表演的声音艺术、对语言感兴趣。那会儿也有毅力,最后得过一个乌鲁木齐的普通话大赛的一等奖,就觉得还能朗诵,后来播音主持就报了个名。
尚远顺利的考取了中国播音大学播音系,为了上大学,一直在乌鲁木齐生活的尚远来到了北京,在北京尚远对京剧的热爱更加表露无疑。同学们常常打趣的说,尚远是选修播音的,专业学的是京剧。在狭小的宿舍里,尚远的书桌上、柜子里堆满了几百盘京剧的录音带跟碟片。在他的概念里,对金钱的衡量标准也跟别人不大一样。
尚远:可能别人去实习,在外面接一个活说赚了多少钱,可能有的人会说,你这次赚的活的钱,能买北京城半个厕所,我的衡量就是我能做一身满袍。现在我们所有同学都知道我的这个习惯,我会把他们赚的钱的数量换算成能做几套服装,做什么档次的服装。其实我那身皮也就穿过三四次,在舞台上。但是还是很愿意做,因为我就上一次皮也要保证我的形象是光鲜、是漂亮的。这才是把业余爱好当成艺术来追求。
把业余爱好当成艺术来追求,这可不是一般的境界。当然不仅仅是对服装有要求,每次演出尚远都是细细筹划、认真准备。比如有一次组织学校里的学生社团演出,他主演了一回《打严嵩》。
(京剧表演)
这就是尚远演唱的《打严嵩》,即使不算前期的筹款、借场地、组织演员等等费时费力的准备活动,光是演出当天,尚远和他的伙伴们,就忙活了一整天,运道具、布置会场、组织观众真是辛苦极了。可化好妆,穿上价格不菲的服装,舞台上的尚远仍然容光焕发,赢得了观众的阵阵喝彩。
尚远:剧场效果非常好,该笑的地儿都笑了。因为它本身是个喜剧,基本上观众只要坐下来,就很少有走的,而且有人站着看完。甚至连我们宿管阿姨都慕名去看这个戏,观众很激动,我们在黑匣子剧场,能坐二三百人是有的。
记者:就是学校里的剧场。
尚远:学校里的剧场,我们觉得这二三百人就是我们的希望、给我们的鞭策。
尚远不仅在自己所在的传媒大学里积极推广京剧,他还把京剧唱到了其他高校、其他城市,大二那年,南京举办全国高校京剧演唱研讨会,尚远特意千里迢迢跑到南京去参加。
尚远:十一期间我是买着站票去的,站了13个小时,太痛苦了,而且是9月30号,你想,9月30号买站票去的,那个拥挤的程度。
尽管一路上这么辛苦,尚远回忆起那次的经历来,用词仍然是高兴和激动。
尚远:真是大开眼界,全国、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起码是上百所、起码是几十所、甚至上百所高校的老师、学生,好几百人在南京。觉得这么多的大学生都是同号,不是老乡见老乡聊聊,是同号见同号,过去非常融洽,大家甚至是吃完晚饭还要聚在一个寝室里谈,有的会拉胡琴,还要唱、还要聊。那种感觉太好了,而且除了研讨之外,还有展演,事实上是全国高校,大学生京剧水平的一种集体亮相。
从南京这次开始,尚远一共参加了三回全国高校的京剧演唱比赛,拿了三次一等奖,但对他来说,显然拿奖不是最重要的,他所喜爱的京剧获得越来越多的认同,那是尚远最高兴的事了。而如今面临着规划,尚远对自己的人生规划也仍然围着京剧打转。
尚远:对于我个人来讲,就是有导演创造演出实践的机会,还是要接着演出,不是要把简单定位在一个玩的程度上。我觉得传承我们也有责任,也要多学好戏,把戏琢磨精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如果以后有合适的工作的话,我可以做一些跟这个同步戏曲文化的工作。比如说有戏曲频道、戏曲频率、戏曲台、戏曲节目,我觉得这些我都很愿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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