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4-01-09 13:56 |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 2013年07月10日 16:58:36 | 查看:2474次
刀锋战士和他的女友
双腿截肢运动员奥斯卡·皮斯托瑞斯,人称“刀锋战士”,在情人节那天开枪杀死了自己的女友瑞娃·斯汀坎普。曾经收到他鼓舞的数百万人被这件事彻底震惊了: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同时也是一名凶手。这对情侣在那致命的夜晚来临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文/马克·希尔 原题:《刀锋战士和他的女友》
声明:本文为《智族GQ》稿件,未经书面授权不得转载
2013年2月14日凌晨4点,在南非警察总署服务了24年的资深警探希尔顿.伯萨(HiltonBotha)被长官打来的一通电话叫醒。“奥斯卡枪杀了他的女友。”挂断电话后,伯萨告诉自己的妻子奥黛丽(Audrey)。她根本没有追问下去。“我们都知道奥斯卡。”一个月之后,在约翰内斯堡的一家咖啡馆里她这样告诉我,她的丈夫也坐在我们旁边。全世界都知道奥斯卡,皮斯托瑞斯,他在婴儿时期就被截去双腿,却战胜残疾成为了“刀锋战士”,他在25岁时参加了2012年伦敦奥运会,与身体健全的选手们同场竞技。但是奥黛丽,伯萨同样知道,他也是那个在2009年被自己丈夫以骚扰罪名逮捕过的莽撞青年,当时他被控在一次聚会上对一名女性客人用力摔门,致使她多处受伤。(皮斯托瑞斯拒绝承认该项指控,随后案件被撤消了。)
接到电话15分钟之后,希尔顿伯萨抵达了皮斯托瑞斯的住处,他住在全封闭式,有着严格安保措施的“银色森林庄园”,这个住宅区位于约翰内斯堡以北30英里的比勒陀利亚市,这座城市也是南非的三个首都之一。他一进门就首先看到了瑞娃·斯汀坎普的尸体,这名29岁的金发美女生前是模特和真人秀电视明星,她被与自己相处四个月的男友皮斯托瑞斯开枪打死,身中三枪。“现场有很多血迹,我看到尸体在楼梯的底部,上面盖着一些毛巾。”伯萨说。枪击发生几分钟后,皮斯托瑞斯给封闭式社区的管理员打电话让他们叫救护车。然后他把斯汀坎普从浴室抱出来,走下楼梯,“她的头和手臂都垂荡着。”后来的一则新闻报导中说,他把她放在了地板上。据报道,他对她实施了口对口的人工呼吸心肺复苏术,之后有人试图把止血带绑在她的手臂上以止住其中一处枪伤造成的失血。“她仍然在喘气,并发出汩汩的声音,”伯萨回忆当时一位目击证人的描述。但是从附近家里赶过来的一名医生说,“子弹击中了头部——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救得了她,”警探回忆道,“然后她就停止了呼吸。”
“那是一座很大的房子,非常整洁干净,”伯萨说,“并且你能看得出那些装饰品,人像和绘画作品都价值不菲。房间里的架子上堆满了奖杯。还有一个巨大的箱式展柜,里面摆放着一张迈克·泰森(MikeTyson)的照片,还有一只他签过名的拳击手套。”
警探绕开尸体,登上大理石台阶,来到位于二楼的主卧室,一小时前枪击就发生在那儿。案发现场实际上是在卫生间里。“那是一个巨大的套房式卫生间,”他说,包括有一个淋浴间,两个洗手盆以及一个厕所小隔间,小隔间的门上布满弹孔。那扇门是被皮斯托瑞斯用一支板球拍猛击砸开的,他声称自己意识到瑞娃被反锁在里面之后就这么做了。沾满血的板球拍就在卫生间的地上,旁边还有两部手机和一支9毫米口径的鲁格手枪。
在咖啡馆里,伯萨躬下身子向我示范他对当时情况的推测,斯汀坎普是怎样双臂交叉着蜷缩在厕所(一个45英尺乘35英尺见方的方形隔间)里,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有一枚子弹是先射穿她的手指然后才击中她的上臂的。另一枚子弹从她右耳上方射入,第三枚则击中了她的臀部。“无论她在那间厕所里如何躲避,她都根本没有任何生还机会。”伯萨说。
这是一个饱受警界腐败的恶名之累的国家,最近才刚刚有8名警官被控谋杀,据称他们把一个人的双手绑在警车的后面然后开车拖着他游街(不久之后那个人被发现死在牢房里),不过伯萨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深感自豪。“我侦办每一起案件的时候,都会把受害者当成我自己的家人。”他告诉我。作为一个调查过无数凶杀案的资深警探,他说他马上看出皮斯托瑞斯案是毫无悬念的。一个女人被她的丈夫,男友或者同性伴侣杀害。在南非,这类案件每8小时就会发生一起,“亲密关系引发的凶杀”是这个国家里女性逭受暴力死亡的主要原因。
刀锋战士与女友的合影
“除此之外不可能有任何其他解释,”伯萨说,“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人,根据保安记录,她已经在房子里待了两三天,所以当时他必然已经习惯了与她同处一室……现场没有强行闯入的迹象。唯一有可能作为入口的是卫生间里打开的窗子,我们尽—切力量调查是否有人穿过了那扇窗进入过室内,答案是不可能。所以我认为这是一个可以立即下结论的案件。他枪杀了她——就是这样。我确信这是—起谋杀案,然后我告诉上级,‘你已经向他宣读了他的权利,所以你必须逮捕他。”’
伯萨走进车库,皮斯托瑞斯正坐在一张健身条凳上,周围都是训练器械,他身上的恤衫和短裤沾满血迹,他的腿上戴着义肢。“他把头深埋在双手里,泣不成声。他浑身是血,但双手却是干净的。我们问他,‘你是不是洗了手?’他说,‘是的,因为我满手都是血。”’
“你还记得我吗?”伯萨问他,提到了4年前他曾经因为骚扰控罪而逮捕过皮斯托瑞斯。“记得。”皮斯托瑞斯同答。
“发生了什么事?”
“我以为是有小偷进来了。”皮斯托瑞斯说。
但是证据表明这是故意杀人,伯萨告诉我。为什么一个小偷要把自己反锁在厕所隔间里?如果受害者是在半夜起来如厕时被误杀,为什么子弹会穿过她的短裤?并且,为什么她在凌晨3点去卫生间时还拿着手机?(媒体根据未经证实的推测纷纷谣传说瑞娃当时收到了一条推特信息或者短信,是她的前男友,南非橄榄球明星弗朗索瓦.霍加德(FrancoisHougaard)发来的,那或许一下子激怒了皮斯托瑞斯。)伯萨说,子弹是从她身体右侧射入的,说明她当时并没有坐在马桶上,而是有可能蜷缩在反锁的门后面。从卫生间里弹壳散布的位置来看,警探确信皮斯托瑞斯是站在距离门板不到五英尺的地方开枪的。伯萨站在门前设想着自己举枪的情景,他认为弹孔是呈向下倾斜状态,说明当时皮斯托瑞斯是戴着义肢的,这与他本人后来表示当时在用残肢走路的说法不符。而且,为什么他会进入劫匪躲藏的区域并开始开枪,而不是拉上自己的女友赶紧逃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伯萨还记得自己听到奥斯卡“误以为是入室盗窃”这个说法之后做出的反应。正因为他当时非常肯定,并且在不懈地寻找证据,但伯萨很快被调离仳案,不久后就从警署辞职了。
奥斯卡皮斯托瑞斯在11个月大的时候他就不得不接受手术将双腿从膝盖以下完全截除。他的母亲反复告诉他,用她的坚持鼓励他坚信:身体的残疾并不会限定他的人生。他6岁那年父母离婚,之后在他15岁时母亲由于药物过敏反应而意外去世,这些打击让他崩溃了。他和哥哥与父亲关系疏远,就像两只“没有方向的小船。”他在自己2008年出版的自传《刀锋战士:我的故事》中写道。他把母亲的生日和忌日文在手臂上,还把她留下的一段话作为自己的座右铭:“真正的失败者从来不是最后一个抵达终点的人。真正的失败者是在一边坐着的人,是根本不敢尝试去拼搏的人。”于是他成为了“没有腿的人中跑得最快的人”和“一个象征,一个历史时刻,—场代表着全人类意志的个人胜利。”这些都是来自媒体的赞美。“最初,奥斯卡·皮斯托瑞斯看上去像是一个来自未来世界的人,”有人这样说道,“他的步态如同一只正在觅食巡行的大猫,只是这样的一只动物用鳍足一般的下肢代替了爪子。奥斯卡向我们走来,如模特般英俊,戴着最新潮的奥克莱(Oakley)牌运动墨镜,穿着时髦的耐克(nike)运动装,有着一副让人艳羡的雕塑般的躯干,这时你就能明白为什么人人都会惊叹.是否这就是我们人类进化的未来前景:一半是人,一半是机器。”
谋杀案发生了之后他的家人、朋友以及公关专家们纷纷开始行动起来,将斯汀坎普的死归咎于除了奥斯卡之外的所有人。“毫无疑问,我们认为这项指控是没有任何根据的,控方的案情描述及相关法医证据都有力地驳斥了存在故意杀人或任何谋杀罪行的可能性。”奥斯卡的叔叔阿诺德(Arnold)说。他是一名富有的房地产开发商,也是有钱有势的皮斯托瑞斯家族的发言人,这个家族在企业界涉猎甚广,触角遍及采矿业、旅游业和地产业。
刀锋战士在赛场上(资料图)
有人将奥斯卡的窘境归咎于他生长在白人占据的约翰内斯堡,那里是前南非种族隔离政府版图上最大的城市,在1948年至1991年期间,助长着种族主义、恐布主义、武装镇压和种种暴力行径。而另一些人,包括奥斯卡的父亲亨克(Henke),则指责南非居高不下的犯罪率,这个国家超过半数的人口每月的收入还不到65美元。据报道,亨克和他的兄弟们以及他的父亲一共拥有55支枪,亨克告诉《星期日电讯报》的一名记者说,这些枪是用来“打猎”和“防身”的。这有什么不行?“你不能指望警方,”他说,“在以盛行犯罪著称的南非,如果你半夜被惊醒,发现有人进入了你家,你会怎么做?你会觉得来者是你的家人吗?你当然不会。”
“我永远不能相信当晚奥斯卡在那个房间里做过的事情。”迈克.阿奇(MikeAzzie),这个被奥斯卡称为“迈克叔叔”的人,告诉我。作为一名世交好友,枪案发生之后他几乎每天都跟皮斯托瑞斯联系。他们共同拥有一匹赛马,奥斯卡正准备把自己的股份卖掉以负担诉讼的费用。“我问他,‘你感觉怎么样,奥兹(Ozzy)?,’而他只是说,‘我太伤心了,迈克叔叔,’每一次他都会提起瑞娃和她的家人。”他讲述了一件往事,有一次他的儿子在奥斯卡家留宿,半夜起来去喝水的时候发出了响动。“奥斯卡手里拿着枪冲了出来。”阿奇说。在南非,没人是安全的,他补充道。“他们并不只是闯入你家把你绑起来然后抢劫你的财物,”他说,“他们在你的家人面前侮辱你。他们强暴你的妻子,往你孩子们头上撒尿,然后从脑后射杀男主人,留下一堆没有父亲的小孩……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一个没有腿的孩子;他听到房子里有响动,想到女朋友也在家里,他就直接进入了全副武装的战斗模式并且惊慌失措起来。他想,我必须保护这个姑娘。这个可怜的孩子碰到这种事,我想这是唯一的解释。”
我抵达约翰内斯堡之后,一名发言人告诉我,皮斯托瑞斯家族不能接受采访.因为他们拒绝再参与任何“让媒体兴风作浪的事件”,比如亨克之前的发言就让很多人认为带有种族主义倾向。全家人将集中精力帮助奥斯卡打官司。而奥斯卡本人则通过那位发言人告诉我,他还因为瑞娃的死而“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之中”;“我现在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他说,就是接受记者采访或者拍照。
然而,瑞娃的亲朋好友们非常渴望倾诉。瑞娃的一些朋友回忆起逝者对生活的热爱,都有说不完的故事。很快,被瑞娃称作“约翰内斯堡爸爸”的赛西尔就变得非常激动。“我要说,让他烂死在地狱里吧,我是说真的,”他指的是皮斯托瑞斯,“所有人都在说奥斯卡,奥斯卡,奥斯卡。有谁关心瑞娃吗?”
讽刺的是,瑞娃·斯汀坎普的声明会结束在一个持枪男人的受伤。她和她母亲长期以来一直热情致力于为受到暴力伤害的女性奔走呼吁。在南非,仅2011到2012年的两年间,就接报了共计64500起强奸案,平均每四分钟就发生一起——根据美国国务院的统计,南非是全世界强奸案发生率最高的国家。就连现任总统雅各布·祖玛(JacobZuma)都曾在2006年因为被控强奸一名31岁的预防艾滋病社会活动家而出庭受审。(他后来被判无罪。)年少时,瑞娃想成为一名律师,在法学院就读期间,她的命运发生了转折,她在骑赛马时摔了下来。伤到了后背,医生说他们都不能保证她是否还能再站起来走路。最终,瑞娃完全康复了,之后她把这次经历称作一次心境上的巨大重生。“她决定不再骑马。”朱恩说。同时她也决定不再从事法律工作,虽然她以班里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并获得了法律学位。
她把头发染成了金色,成为了雅芳(Avon)南非的形象代言人,她与在感情上一直虐待她的男友断绝了关系,离开了伊丽莎白港,到约翰内斯堡去追寻明媚阳光,在那里她宣布自己要当模特。“她的父亲强烈反对,就是担心今天这种事情会发生,”朱恩说,“约翰内斯堡是野兽遍布的险恶丛林,是整个南非最难以生存的地方之一。”
她在约翰内斯堡的前四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和沃伦·拉侯德(WarrenLahoud)住在一起,他是一个年轻的果蔬进口商,笑容可掬平易近人。“瑞娃是一个意志坚定又充满热情的人,当她下定决心要做某件事情,她就一定会做到,”拉侯德告诉我,“她总是告诉我她有多爱我。”
瑞娃在一档名叫《热带宝岛》(tropikaislandoftreasure)的真人秀节目中获得了出境的机会,有人对我形容那就是一档“有食物和住宿提供的《生存者》节目”。当时,瑞娃还称不上是明星。她只是个知名模特。《热带宝岛》在接下去的四个月里帮她提升了知名度——让她有机会参加各类访谈节目和明星烹饪大赛。当你成为了明星,你就有了话语权,有了自己的平台和声音,你就可以让别人听到你说的话。无论是在推特上、电视上还是广播里——在任何一种媒体上——瑞娃都充满热情地关注着遭受暴力侵害的女性,并且替广大妇女发出呼吁,伸张正义。”
2012年,瑞娃和拉侯德分手了。她之后的命运在约翰内斯堡郊区的一次晚宴上就注定了。她在那里遇到了一个模特同行,她把瑞娃介绍给了自己的男友贾斯汀·迪瓦瑞斯(JustinDwaris),他是城里顶级的高档汽车经销商代托纳集团(DaytonaGroup)的老板,他的展厅里陈列着劳斯莱斯、宾利、阿斯顿马丁和迈凯轮品牌的汽车,而后者的品牌形象大使正是奥斯卡·皮斯托瑞斯。
伯萨打电话通知斯汀坎普夫妇他们的女儿遭遇不幸的消息之后,就把瑞娃的遗体送去进行尸检,以期查出死因。他安排同事把皮斯托瑞斯带到附近的一家医院进行血液和尿液检测(结果没有被公布),然后他回到案发现场收集并封装证据。他发现了一些未作登记的点三八口径手枪子弹,一些装着不明液体的小药瓶以及一些针管和针头。“我们取走了笔记本电脑,iPad,手机,枪,弹壳……所有证据都装入了证据袋并做了标记,送往不同的鉴证检验部门。”他告诉我。他甚至把被打坏的厕所门板都取走了,因为有人想贿赂一名警察5万元只求一张门板的照片。“如果有人把门板偷走然后卖掉,我们就没法立案了。”伯萨说。
警探的注意力随后转移到皮斯托瑞斯近期的行为上。一个目击者回忆说在瑞娃枪杀案件几周前,曾经见到他在一家餐厅和几个朋友吃饭。其中一个朋友拿着一支手枪,并在桌子底下递给了奥斯卡。结果枪走火了,反弹的子弹差点击中奥斯卡另外一个朋友的脚。
警探还记得他第一次逮捕皮斯托瑞斯时的情景,那是2009年9月,他被控在“银色森林庄园”里自己的家庭聚会上对一个名叫卡西迪·泰勒一美默瑞(CassidyTaylor-Memmory)的女人摔门。据报道,这位超级巨星到了警察局就忙着为“花痴”的警官们签名以及摆姿势供他们拍照。很快控罪就被撤销了,然后皮斯托瑞斯起诉了泰勒美默瑞,要求对方赔偿2200万兰特(250万美元)损失,因为那次被捕让他损失了很多赞助商。泰勒一美默瑞进行了反诉。这场诉讼持续了几年,双方互不让步,直到瑞娃凶杀案发生之后的几周,有报道说皮斯托瑞斯撤消了对泰勒-美默瑞的诉讼,双方已经开始进行和解谈判。
奥斯卡因为被控谋杀而被捕后,南非一些曾经在他辉煌时刻撰文称赞他并且和他一起聚会过的体育记者们开始重新思考他们的报道。其中就有广播节目主持人大卫·奥苏利文(DavidO’Sullivan),他向我展示了一本七岁儿童绘画作品集,来自他儿子的特需教育课。孩子们被要求画出他们心中的英雄,大多数人画出来的都是“刀锋战士”的大概形象。“我听说过一些传闻,说他变得狂妄自大,但是我总是不去理会,”奥苏利文说,“因为每次我见到奥斯卡的时候他都是最友善的一个人。”
“那次快艇事故,他把脸划破的那次。”他继续说,指的是2009年皮斯托瑞斯驾驶着快艇冲上了瓦尔河的一个码头,造成下巴和几根肋骨骨折以及一只眼球受伤的那次事故。当他从三天昏迷中醒来时,脸上已经缝了180针。(后来在快艇上发现了酒精饮料,但是警方从未对皮斯托瑞斯进行血检,执法机构也拒绝对他提起检控。)“我当时想,这就是年轻人的精力旺盛吧。他是个南非的小伙子,成了明星,当上了花花公子,何乐而不为呢?”
奥苏利文回忆起奥斯卡2008年在北京参加残奥会期间给他打电话,抱怨说他不喜欢组委会提供给他的短跑背心和短裤。“他想在广播里公开抱怨。”奥苏利文说,他安排他参与了自己的广播节目。去年夏天,皮斯托瑞斯在伦敦奥运会参赛时,奥苏利文访问了他在奥运村里的室友:“‘和一名超级巨星住在同一个房间是什么感觉?’对方回答,‘我搬出去了。奥斯卡总是在电话里对人大喊大叫。”’
受害者斯汀坎普
“没有人了解真正的奥斯卡——也没有人想深究,”另一名体育记者格拉美·乔菲(GraemeJoffe,“2011年,他突然中断了英国广播公司(BBC)的一次访问,气愤地离开现场。当时他们问他,在争取与身体健全的运动员同场竞技的过程中,他是否已经成为了国际田径联合会的‘一个棘手的难题’。在24岁的年龄就有这种举动,是有些苗头不对。我想你会发现,这场官司将会让大家看到一个更具强迫性和侵略性的奥斯卡·皮斯托瑞斯,那将是全世界都始料未及的。也许是后见之明,但我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没有人管教这个小伙子。大家都拒绝承认有任何问题。”
据说他每年从赞助商那里能够获得200万美元收入,这些赞助商包括耐克、奥克莱和蒂埃里.穆勒(ThierryMugler)香水,谁都不想放弃这轻松赚大钱的机会。“你最不希望耐克这类赞助商知道的事情就是他惹麻烦了,”乔菲说。“所以那些事故都被低调处理了。”
虽然,皮斯托瑞斯的成绩并没有取得参加2012年夏季奥运会个人400米项目的参赛资格,他还是入选了,就因为他是奥斯卡。“这是一个出于政治原因作出的决定。”据报道,南非体育部长在某次电台访问中这样回答关于皮斯托瑞斯提名资格的问题。“他进入了400米的半决赛,”乔菲说,“在8万观众目光注视下,他和尤塞恩·博尔特(UsainBolt)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线上。奥断卡站在那个舞台上之前,人们都不知道南非在哪里。他就是我们的国家品牌,一个世界级偶像,一个激励了全世界几百万人的人,一个与健全人一起拼搏的残疾运动员。推翻这样的一个榜样没有任何好处。”
奥运会结束以后,皮斯托瑞斯飞往美国,在那里他出现在《雷诺今夜秀》(TheTonightShowwithJayLeno)和《皮尔斯-摩根之夜》(PiersMorganTonight)等热门访谈节目中。等到他回国的时候,有人说,那个谦逊的奥斯卡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目空一切的奥斯卡。“他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美好人生中的种种经历,”一个他过去的密友告诉我,“他就好像在说,‘我就是主宰,我是奥斯卡。全世界都欠我的。’那种理所应当的感觉。他以前并不是那样的;他是被环境改变成那样的。”那位密友接着说,他的朋友圈子也变了,从之前的“旧相识老伙伴”变成了“约翰内斯堡南部文身光头党”的那种类型。他身边围绕着一群无论有什么情绪都要通过暴力和愤怒来表达的人。上帝啊,我并没有意识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但是我知道有些事情迟早会带来恶果。就连帮助皮斯托瑞斯撰写自传的意大利记者吉亚尼·梅尔洛(GianniMerlo)都在思忖,“我们是否在不知不觉中培养了一个魔鬼?”
他养了一只斗牛犬和一只美洲叭喇狗,还有两只白老虎(它们长到400磅的时候被他卖给了加拿大的一家动物园),他还跟人合伙养了至少一匹赛马。他拥有一系列各式各样的跑车,并且刚刚订购了—部迈凯轮蜘蛛跑车,价值30万美元。他的名下注册有一支手枪,用途是为了防身,他还为另外三支枪械申请了执照,包括一支来复枪和另外两支手枪。“300米之外50发,爆头率96%!酷!”2011年11月他在推特上发布了这样一条信息以及一张他在意大利吉默那(Gemona)的一家射击扬上开枪的照片,那里是他经常练习射击的地方。2012年伦敦奥运会之前六周,他还在前往射击场的路上发推特说,“热血英豪突破极限!来吧伙计!!”
斯汀坎普遇到皮斯托瑞斯前一天,有人在推特上这样写道:“如果你在字典里寻找‘火辣’这个词,你看到的会是‘瑞娃·斯汀坎普’。…“11月4日,我在凯亚拉米赛车场举办了一个赛道日活动,”贾斯汀·迪瓦瑞斯在一份证词中说,“我分别邀请了奥斯卡和瑞娃前来享受这一天的庆典。”他给两人做了介绍,他说,“很明显,奥斯卡和瑞娃立刻就被对方吸引住了。”奥斯卡邀请她作为同伴出席当晚举行的南非体育大奖的颁奖典礼。
“我迫切地需要一件适合今晚穿的礼服!”瑞娃给吉娜·迈耶斯打电话时说。“什么场合?”吉娜问。“我要出席南非体育大奖的典礼!”瑞娃说。“和谁一起?”吉娜问。“奥斯卡,”瑞娃说,“他是我的朋友,”她补充道。
当晚,斯汀坎普穿着一件性感的粉色流苏礼服,和皮斯托瑞斯一起成为了红毯上的焦点。奥斯卡告诉迪瓦瑞斯他跟瑞娃“一拍即合”。突然之间,所有人都想知道更多关于瑞娃·斯汀坎普的事情。奥斯卡的前女友之一,兼职模特萨曼莎·泰勒(SamanthaTaylor)张牙舞爪地告诉《城市出版》报,“奥斯卡勾搭女人很有一套。她也许并不是他唯一的猎物……奥斯卡显然不是人们想象中那样。”(瑞娃遇难后,泰勒的母亲在Facebook上发布了一条信息,“我很高兴萨曼莎平安无事,并且逃脱了那个男人的魔掌——以前他们约会期间有几次她也险些命丧他的枪口之下。”)
皮斯托瑞斯开始对斯汀坎普展开猛烈的攻势。“对瑞娃来说那不算是一见钟隋,但是对奥斯卡来说绝对是,”斯汀坎普的发言人沙利特·汤姆林森说,“他变得势不可挡,”吉娜·迈耶斯说,她的父亲塞西尔把瑞娃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保护,他告诉奥斯卡,“如果你想得到这个姑娘,你就要给她空间。”但是他从未照做。“他一直赖在这里,”塞西尔·迈耶斯提到奥斯卡早期求爱的举动时说,“然后她开始接受他,我们就再没见过他了。”
“1月26日,我在塔莎斯的白色舞会上见到了他们,我现在还留着一张他俩穿着白色礼服的照片。”明星杂志《大热》的编辑安德烈·尼维宁(AndreNeveling)说。2011年,皮斯托瑞斯被《大热》的读者们评为全国最性感的男人,他客座编辑了一期杂志,并出席了《大热》杂志的舞会,尼维宁回忆,在舞会上他的假肢经常踩到其他客人的脚趾。
“他们看上去非常相爱,所有人都在不停地感叹他们是多么完美的一对情侣,”尼维宁继续说道,“人人都在想这次‘是来真的了。’”这段关系看起来那么认真,以至于尼维宁开始筹划一期“奥斯卡与瑞娃在一起”的《大热》杂志封面。“但是他们一直说,‘这件事才刚开始。在进入明星圈子之前,请给我们一些时间享受彼此的相处。’”实际上,在推特上把奥斯卡形容为“我的小猪”的瑞娃并不想让别人仅仅把她当作皮斯托瑞斯的女友来看待。
“他们在一起非常般配,”约翰内斯堡的商人德尔.列文(DelLevin)说,他和妻子,电视人珍·苏(JenSu)与这对情侣是好朋友,“出事两周之前我们还跟他和瑞娃一起共进晚餐。他告诉我他对现在的房子不太满意,缺乏安全感,他已经在山顿区(sandton)看中了一座房子,并且对此兴奋不已。无论他是否有罪,每个人都有他的两面性。现在,好人的一面完全消失了。我发现媒体上没人再为他说一句好话,这很耐人寻味。”
“1月2日,奥斯卡带着瑞娃到访开普敦,接上我和我女儿一起出去吃早餐,”瑞娃的表妹金·马丁(KimMartin)告诉我,我们一起度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我觉得他还不错,但是当奥斯卡离开餐桌后,我问瑞娃,‘你开心吗?’她笑了,迟疑了一下才说,‘是的,’但是我从她的反应中能看出另有隐情。然后她说,‘我们会好好谈谈。’我觉得他们之间有事情需要解决。他们看上去很合适,很幸福,但是有一些事她没法在餐桌上跟我说。她说,‘咱们下次找时间再聊吧。’但是我们最终也没找到机会。”
2月14日那周对于瑞娃来说非常重要。周四是情人节,周六是有她初次亮相的那期《热带宝岛》节目开播的日子。她为奥斯卡准备了一份情人节礼物,可能是一张两人的合影。然后,为了确保她的父母能够收看到她在《热带宝岛》节目中的首秀,她给他们的银行账户里存入了100元,这样他们就能恢复之前因为欠费而被中止的有线电视服务。
2月13日一整天,她都在润色自己的讲稿。第二天她要到山顿高中对学生们发表演讲,作为“黑色星期五,防御强奸”活动的一部分。这次活动是为了纪念死去的17岁女生阿内内·卜伊森(AneneBooysen)举办的,她在开普敦郊外被轮奸后遇害。“清晨我在自己安全而幸福的家中醒来,”瑞娃在她的Instagram(一个照片分享应用)上写道,“但不是每个人都如此。发出你的声音,反对强奸。阿内内·卜伊森安息。#强奸#犯罪#说不。”
“刀锋战士”在法庭上接受审讯
“她去世前一天我还跟她见面聊过,”她的宣传人员西姆菲维·马约拉(SimphiweMajola)说,“我让她到我办公室来,这样我就能看一下她的演讲。”他说她的演讲充满感情。她讲到自己在一个贫穷的农场家庭里成长,随后又在一段饱受虐待的情感关系中丧失了自信,只有在约翰内斯堡从事模特事业之后才逐渐恢复。她催促学生们要意识到勇敢表达的重要性,并且意识到自己的价值。”
“我收到她的最后一封电子邮件是在下午的五点一刻,第二天早晨她就死了。”他把电脑拿出来给我看她最后的邮件。那天晚上接近六点,监控录像显示瑞娃斯·汀坎普开着她的迷你库珀汽车驶过了“银色森林庄园”厚重的大门。一个月之后,我驾车通过这些大门,进入了这片被高高的围墙守卫着的大型别墅群。有人告诉我这里只有两次强行闯入的记录。四年前一座住宅遭到入室盗窃,而2011年的一次抢劫让开发商下决心大力增强了安保措施。目前,社区装备了被“银色森林”官网称为“一道坚不可摧,电网密布的安全围墙”,这个社区看起来特别安全,因此案发当晚皮斯托瑞斯就寝时还开着阳台门。
“在明天这个将殊的日子,你为你的情人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瑞娃在去世前一天发推特说。然而,凌晨两点至三点期间,从皮斯托瑞斯家里传出了疑似争吵的声音,据伯萨说,“目击者说他们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然后听到枪响,然后又听到一声尖叫,接着又是几声枪响。”
皮斯托瑞斯的保释听证会前一天,他的哥哥卡尔(Carl)因被控过失杀人出庭受审,案件的起因是发生在2008年的一次交通事故,他驾车与一名女性摩托车手相撞,造成对方身亡。“意外杀害女性看上去是这个家庭的拿手好戏。”理查德·波普拉克(RichardPoplak)在约翰内斯堡的新闻网站《每日独行侠》上写道。
奥斯卡的案子一开始就对控方极为有利,因为所控罪行被法庭归类为“条目六”,也就是故意杀人罪,这就意味着皮斯托瑞斯必须向法庭证明有“极为特殊的情况”才可能被获准保释。“从法庭宣布‘条目六’的那一刻起,他就陷入了巨大的麻烦,他不得不全力以赴。”约翰内斯堡一个知悉此案的律师说。他也许会在地狱般的南非监狱里待上两年才能等到出庭的那一刻,为了避免这个噩梦成真,皮斯托瑞斯向法庭提供了他的证词。
由于奥斯卡在法庭上不可抑制地啜泣,他的律师代替他宣读了证词:
2013年2月14日晚上大约10点左右,我们两人都在卧室里。她在练习瑜伽,我在床上看电视。我没有戴着假肢。我们相爱至深,我从未感到如此幸福。瑞娃练完瑜伽后就上床来,我们双双入睡。我对于入室行凶这类恶性犯罪非常敏感。我以前也收到过死亡威胁。我过去也曾遭到过暴力攻击和入室盗窃的侵害。由于这个原因,我一直把我的武器,一支9毫米口径的鲁格手枪放在床底下。
那天凌晨,奥斯卡说,他起床去关上玻璃推拉门的时候,听到了卫生间里有动静。
“一阵恐惧瞬间袭遍我的全身。卫生间的窗户并没安装防盗栏杆,我知道白天在我家工作的临时工有一把梯子就放在屋外。虽然我没有戴着假肢,但是我的残肢仍有一部分行动能力。我确信有人进入了我家。我太害怕了,不敢开灯。我从床下拿起手枪。我冲向卫生间的同时大吼……我让他滚出我的家,让瑞娃打电话报警。我们的卧室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以为瑞娃在床上。”
他听到厕所里有“动静”,他说,这里他推翻了自己一生坚持的信条:身体上的残疾也并不能说明他与健全人有任何不同之处。他一直坚持把自己当做正常人看待,并且对于任何区别对待怒不可遏。现在,他把自己的残疾当做了一个借口。
“我惊恐万分,担心是一个或者一伙闯入者正躲藏在厕所里面。我想他或者他们一定是从那扇没有保护措施的窗子进来的。我当时没有佩戴假肢因此感到格外无助,我知道我必须保护瑞娃和我自己。我感到自己被困住了,因为我卧室的门也锁着,我的残肢让我行动受限。我朝着厕所门连开几枪,并大喊着让瑞娃打电话报警。她没有回应。”
当他最终意识到瑞娃并不在床上,他说,他尝试打开厕所的门。门被反锁了。他抓起板球拍“砸开了厕所门”发现了她。
奥斯卡的家人在法庭旁听
未解之谜:感情纠纷还是凶残误杀?
皮斯托瑞斯的证词被宣读之后的第二天,希尔顿·伯萨出庭作证。他告诉法庭,瑞娃.斯汀坎普被杀“绝对不可能”是出于自卫。“一个没有防御能力,也没有武器的女人被枪杀了。”他说,并且坦言他从未相信皮斯托瑞斯认为那是入室盗窃,因此想要保护自己和瑞娃的那套说辞。“被告有弃保潜逃的危险,”他说,并且反对保释,“他将要面临的是15年以上徒刑,甚至是终身监禁,在这种险恶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会想要逃跑。”
伯萨出庭作证期间,当他把自己收集的证据和目击者声称听到皮斯托瑞斯与斯汀坎普争吵的证词一一呈堂时,皮斯托瑞斯把头深埋在双手里,泣不成声,难以自控。随后,他的辩护律师开始了咄咄逼人的交叉质询:警探访问的目击者如何知道发生争吵的一定是瑞娃和奥斯卡,而不是其他邻居?瑞娃的膀胱是排空的,这不恰恰符合奥斯卡的证词中所说,她是半夜起身去上厕所的吗?皮斯托瑞斯大喊屋里有窃贼之后,她把自己反锁在厕所里不是很正常吗?“伯萨挣扎着,逐渐被逼进了死角”英国广播公司的安德鲁·哈丁(Andrew Harding)在推特上写道。另一名记者也在推特上写道,“身处劣势的警探一点点地输给了准备充分的辩方律师。”
接下未发生的事情就更糟了。“平地起风雷。”伯萨告诉我。第一次出庭作证的当天晚上9点,他接到了一个警察同事的电话,说一件已经在两年前撤销的案子被重新开始调查了。2011年,伯萨和同事们正在侦破一桩凶残的女性谋杀案,一辆出租小面包车以100英里的时速直接撞向他们,把他们撞出了路面。司机试图驾车逃跑时,伯萨朝那辆出租车的轮胎开了枪。现在,所有七项谋杀控罪——意图谋杀面包车里七个没有武器的人——都被重新提起。“我知道他们要整我,”伯萨告诉我,“我想,他们以为如果我不再负责这个案件,控方就找不到能够就现场情况作证的证人了。”
第二天,伯萨被调离了皮斯托瑞斯案件。
“他们以为我不会再出庭作证了,而如果我不作证,那么现场发生的所有事情就都是传闻证据,”伯萨接着说,替代他的是一位更加资深的警官,“他们会传唤我,我还会继续出庭作证。”
“我的结论是,被告提供了足够的理由,准予保释,当庭释放。”首席法官戴斯蒙德·奈尔(DesmondNair)在2月22日作出这项宣判时,法庭上突然爆发了一声欢呼。杰基·莫佛康看见那个欢呼的人是肯尼·库内内(KennyKunene),他是一个招摇过市的劳改犯,最著名的劣迹就是在他的酒吧ZAR(根据南非的货币代码取名)里,把寿司摆放在近乎全裸的女人身上招待客人。
“肯尼·库内内在女人的身体上摆放寿司已经是对女性的极不尊重,现在他又回来了,为皮斯托瑞斯保释成功欢呼雀跃,全然不顾瑞娃的家人仍然沉浸在悲痛之中!”莫佛康怒不可遏。乘坐加长豪华轿车到法庭支持自己朋友的库内内告诉我,“奥斯卡根本就不是恶棍。我曾经是个恶棍,一旦成为了恶棍,你就会识别出谁是同类。我相信奥斯卡是无辜的。”
皮斯托瑞斯被准予保释之后,他的律师又成功地申请放宽了一些保释条件——这些条件里包括了禁止喝酒和禁止返同他的房子—一让他能够继续旅行和参加比赛。(皮斯托瑞斯可以自由出入南非,但是必须把出行计划向法庭完整报备。)“他好像在瑞娃的坟墓上跳舞。”莫佛康声称。她向我确保,妇女联合会在皮斯托瑞斯后续的庭审期间会每天都在法庭外集会抗议。如果那位有独立裁决权的大法官判皮斯托瑞斯无罪,联合会就会一直抗议直到奥斯卡伏法的那一天。“这起案件是最恶劣的,是对全体女性的羞辱,”她说,“我们要把他送入监狱。”
皮斯托瑞斯在申请保释时提供的证词在接下来的庭审中非常关键,开庭日期还未确定。“整个案件将会以弹道学鉴定结果和手机通讯记录作为主要证据,”那位约翰内斯堡的律师告诉我,“奥斯卡说,‘我在一座黑暗的房子里用我的残肢走路,然后朝浴室的门开了几枪。’所以现在他们会开始从弹道学角度研究这个案件。奥斯卡是以什么角度站立的?他当时是戴着假肢直立着,还是靠残肢支撑而佝偻着?门上子弹的射入点和射出点会揭示真相。判决结果的关键还在于他证词的可靠性:他是不是在是否戴着假肢的问题上撒了谎?
“此外,在卫生间里发现了瑞娃的手机。她死前一刻也许还在给什么人发短信,”那位律师继续说道,“手机通讯记录能在网络中保留30天。奥斯卡所述的案发经过也许跟短信和电话通话记录中所呈现的事实不尽相同。”
“总的来看,奥斯卡麻烦不小。我想他们会在法庭上证明奥斯卡有意杀死瑞娃。奥斯卡的证词就是他自毁信誉的关键证据。奥斯卡是否会设法达成一项认罪协议?人人都这么认为。他会成功吗?我们表示怀疑。”
希尔顿·伯萨充满信心,他觉得正义终将得到伸张。“他们把我当做棋盘上的小卒一样牺牲掉了,但是现在将军的时刻到了。”他说。
皮斯托瑞斯和他的团队并没有任何让步的打算。“我会渡过难关的。”英国广播公司援引奥斯卡在谈到被捕一事时的说法,虽然他的家族明确否认此事。“我永远是赢家。”
(责任编辑:丁军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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