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

习近平总书记博览群书，对古今中外的名著和文学家如数家珍。据《习近平在正定》记载，他在河北正定工作时，同陆树棠等友人谈论俄国文学，大家聊到托尔斯泰，习近平说：“哪个托尔斯泰？”陆树棠愣了一下，心里想：习书记这么有学问，难道不知道托尔斯泰的大名？习近平接着说：“俄国有两个托尔斯泰。一个是列夫·托尔斯泰，写过《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复活》，我读过。还有一个是阿·托尔斯泰，他是剧作家和诗人。”2014年10月15日，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谈到，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托尔斯泰之间，他更喜欢托尔斯泰，更喜欢《战争与和平》。
　　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是19世纪中期俄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在世界文学史上享有盛誉。高尔基说：不认识托尔斯泰者，不可能认识俄罗斯。列宁称他是“俄国革命的镜子”，是具有“最清醒的现实主义”的“天才艺术家”。《战争与和平》正是这位文坛泰斗的代表作，创作于1863—1869年，耗时6年，共百万字。故事以皮埃尔·别祖霍夫和安德烈·保尔康斯基为主角，以保尔康斯基、别祖霍夫、罗斯托夫和库拉金四个贵族家庭的兴衰荣辱为线索，通过对500多个人物和无数场景的塑造刻画，真实再现了1805年至1812年俄、奥、法三国之间的政治斗争和军事斗争，及由此引发的俄国人民卫国战争。在小说里，作者注重切换历史事件画面和个人日常场景，在战争的刀光剑影间隙插入人民的生活画卷。从婴儿降临人间的第一声啼哭，到奄奄一息的老人情感最后的迸发；从窃取自己同伴钱币的小偷的心理，到英雄主义崇高的冲动和透彻的领悟，书中应有尽有。
　　正如罗曼·罗兰对《战争与和平》的赞誉：“我们时代最浩瀚的史诗，是现代的《伊利亚特》。”然而，尽管同为史诗，托尔斯泰却摒弃了传统史诗以塑造某个英雄人物为中心任务的写法，将《战争与和平》书写成一部没有特定英雄人物的现代史诗巨著。因为他坚信影响历史进程的力量不来源于那些了不起的历史人物——即使是沙皇亚历山大、凯撒大帝、拿破仑。书中有这样一条故事线索：拿破仑亲率六十万大军向俄国不宣而战。1812年9月，俄军在战争失利撤离莫斯科后在周边展开运动战，以阻挡法军向南进军，并从侧面威胁敌人，以达到切断其同后方联系的目的，还同时补充军队准备反攻。在敌占区，俄国人民则广泛开展游击战，致使法军四面受敌，最后弹尽粮绝。随着严冬逼近，拿破仑企图向南撤退寻找粮食和住所，被迫于10月19日放弃莫斯科，结束了长达一个多月的烧杀掳掠。拿破仑军队撤退途中仍不断遭到俄军和游击队追击，最终于12月底带着三万残部逃回巴黎。托尔斯泰实际是在这样一段史实描写中向读者提出一个问题，影响历史进程的力量究竟来自哪里？是来自严寒饥饿这种自然因素吗？不，如果进行合理分配不肆意劫掠，拿破仑军队在莫斯科可以弄到足够食用半年的粮草，及全军过冬的衣物；是来自俄军总司令库图佐夫的英明领导吗？不，不论是原地按兵不动，还是撤退保存实力，他的决策大概率都会遭到沙皇亚历山大的反对，以及以参谋长别尼生为首的权斗碾压；是来自拿破仑的决策失误吗？不，他从进入莫斯科到逃出莫斯科，所发布的军事、司法、外交和行政等命令都没有漏洞，而且他这一时期的指挥能力与在埃及、意大利、奥地利和普鲁士并无二致。
　　托尔斯泰以细腻的笔触试图启发读者意识到，这股能够凌驾于皇帝、统帅之上的力量，来自于无数个皮埃尔式的贵族，他们拿出巨额财产招募组建民兵团，甚至鼓励家奴参军；来自于无数个安德烈式的军官，他们放弃优渥生活为祖国而战，不惜献出年轻宝贵的生命；还来自于无数个娜塔莎式的女性，她们关心将士疾苦，甘心为他们服务，宁愿丢弃财物也要将马车腾出来转移伤兵；更来自于千千万万面目不清、不知姓名的群众，他们踊跃参军、组建游击队，在世代耕种劳作的土地上流血牺牲、痛击侵略者。这股将皇帝拉下马的力量，是士气，更是民心。从俄军统帅库图佐夫到下级军官士兵，再到广大人民群众，从勇敢机智的游击队员到杀死数以百计侵略者的村长之妻，还有俘虏数百名法军士兵的教堂执事，以及亲手放火烧掉自己店铺的商人，他们不是作为单个的英雄人物在行动，而是结合成为一个整体去打击侵略者。人民群众组成了一个英雄集体，在战争的历史大背景下以英雄群像出现在作品中，从而使作品表现出现代史诗更为恢弘的气魄。
　　托尔斯泰曾表示他要写的正是“人民的历史”。《战争与和平》的伟大之处在于突出了人民和人民战争的思想。由于拿破仑入侵所引起的卫国战争，使整个俄罗斯民族各阶层都被调动起来。在祖国前途命运危在旦夕的关键时刻，人民奋起抗争，高扬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精神。小说深刻地刻画和揭示了人民是历史进程的决定者：人民战争的棍子用它全部可怕的威严的力量举起来了，它不考虑任何人的兴趣和规则，也不顾任何别的什么，它带着浑然无知的单纯意味，但是结结实实地举起、落下，重重地打击了侵略者，直到他们全部被消灭。
　　《战争与和平》是一部文学作品，又更像一面历史的镜子，告诉我们相较于那些名垂青史的所谓“大人物”，人民群众身上与生俱来的朴素的英雄主义精神，始终是推动历史滚滚向前的强大动力。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指出的：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人民是真正的英雄。波澜壮阔的中华民族发展史是中国人民书写的！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是中国人民创造的！历久弥新的中华民族精神是中国人民培育的！中华民族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是中国人民奋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