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秋华跟婆婆每天在医院照顾烧伤的郑模宗。本版摄影

 记者陈亮拨打报警电话的记录。

木兰乡防火宣传牌随处可见。 

李玉仁讲述与郑一同救火的情景。记者滕翔昊 杨荣峰

　　41岁的黄陂男子郑模宗老家在姚集大成郑家湾，妻子柳秋华老家在黄陂区木兰乡磨盘村王柳家村。1月24日，郑模宗回妻子娘家做客，突遇山火。村民李玉仁5次拨打木兰乡政府公布的防火报警电话求助，无奈一直没人前来施救。村里人多为老弱，56岁的村民李玉仁不知该喊谁上山灭火时，郑模宗主动带着李玉仁一起上山灭火，结果郑受了重伤。

　　原本，郑模宗和家人都认为，灭火行为应该称得上见义勇为，但随后有关部门却认为，他上山灭火是因大火即将蔓延到他大舅子承包的茶厂，他的行为只是为了保护亲戚的茶厂。

　　自称5个电话没喊来灭火人员

　　1月24日，郑模宗随妻子柳秋华一起回妻子娘家过小年，也就是这次平常的走亲戚，改变了郑模宗和他一家的命运。当天上午，他们到娘家后，距离约1公里远的山上起火。

　　据李玉仁说，当天早上9点多，他就发现村前的山上在冒烟，当时并没有报警。中午12点多，他吃完中饭出来玩时发现，火势已经有些大了，于是他拨打了乡里的火警电话。

　　“每次打电话都没有人来。”李玉仁说，他先打了4次报警电话，对方也给他回了3个电话，每次都说有人来灭火，但都不见有人上山。他看大火都快烧到稻田了，由于稻田上堆满了稻草，他怕火会烧毁这些稻草影响春耕或是烧到村里来，他又第5次拨打报警电话。对方在电话中叫他先组织村民上山灭火。

　　李玉仁说，他打电话时就在柳秋华娘家，郑模宗听到后，骑上摩托车带着他上山灭火。哪知道郑模宗被大火烧伤，他再次拨打乡里的电话说有人被烧了，这才有人赶到他们村来。

　　记者从李玉仁的手机上看到，其拨打的电话是61550001和61551125，最早拨打的时间是当天12点31分，最后一次是14点22分，共6次，通话时间都不长，61551125给他回了3次电话。

　　记者在该村的一些房屋外墙上看到，61550001是木兰乡对外公布的山火报警电话。

　　缺少青壮年，两人上山灭火

　　“全是老弱病残，怎么自发灭火？”李玉仁说，村里有一百来户人家，青壮年都外出打工，留守王柳家村的数十人中，绝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

　　柳秋华的二哥柳祥华说，郑模宗灭火，他第一个不同意。郑模宗本是来探亲的，客人远道而来，主人家突然有难，应该是主人出面，但郑模宗坚持要上山。

　　李玉仁说，柳祥华拗不过郑模宗，但郑模宗孤身一人上山肯定不行，于是，郑模宗骑上摩托车时，他赶紧坐到了后面，陪郑模宗一起上山灭火。

　　行驶到一处火点时，郑模宗放下李玉仁，向前骑了10多米后下车，随手捡起一根树枝，用最原始的方法“打火”。此时，两三米宽的路两边，都已经烧了起来，郑模宗站在路一侧，手脚并用，试图拖住山火向下的趋势。

　　火借风势，郑模宗被烧伤

　　“突然刮来一阵风，山火将郑模宗吞噬。”李玉仁回忆到此处，打了个寒战，积攒了两厘米长的烟灰柱落到了桌上，“当时马路两边的火较小，突然，东南风变大，山火借势烧过了马路，将郑模宗包围”。山火同样也危及到了李玉仁，由于李玉仁熟悉山路，及时逃脱，回来找人时，郑模宗却不见踪影，原地空剩被烧成铁架的摩托车。

　　半小时后，李玉仁找到被烧伤的郑模宗时，他已不省人事。李玉仁将郑模宗背下山后，两名防火员才赶到村口。

　　柳祥华说，他第6次打报警电话说“出人命”后，对方才回应立即派人过来。

　　救火者手被烧残，欠债6万

　　前晚，记者在武汉市第三医院见到了郑模宗，其双手被白纱布包裹成了皮球，层层纱布中透出几根焦炭一样的手指。

　　柳秋华说，救火受伤当天，丈夫被送到了该医院抢救，全身烧伤面积达44%，左手3根手指和右手1根手指烧焦坏死，择日手术切除。“成了废人了。”

　　柳秋华哽咽地说，丈夫的父亲死了20多年，婆婆是文盲，她自己在家里守着一亩地务农，5岁的大女儿已开始上幼儿园，全家仅靠丈夫一人在武汉做木工赚钱。之前将2岁的小女儿过继后，丈夫的收入才勉强维持这个家庭。如今丈夫双手残废，失去了经济来源。

　　丈夫挺身而出，上山灭火却落下残疾。乡政府和村委会前后垫付了10万元后，便再无资助。为治病，家里已欠债6万元，若供不上医疗费，丈夫只能放弃治疗出院。

　　驻村干部：他上山灭火不算见义勇为

　　昨天，记者前往黄陂区木兰乡采访。木兰乡驻磨盘村干部程胜乔说，1月24日，当地的确发生山火，并且不只是磨盘村，还有其他多处山火，乡里组织多人在外灭火。李玉仁和郑模宗上山灭火也是事实，对于郑模宗被火烧伤，他们也深表同情，多次去医院看望，并且送上了慰问金10万元。

　　程胜乔说，61550001是乡办公室的电话，61551125是护林站电话，至于李玉仁打电话后说了什么，现在他们也“不清楚”。乡里和有关部门进行调查，郑上山灭火是因为大火要烧到其妻子哥哥承包的茶厂，他才上山灭火的，因此不能算见义勇为，其治疗费用不能由政府承担。

　　“我们还是一直在关注他。”程胜乔说，郑烧伤后，乡里和村里已经出了10万元钱，郑自己也出了5万元，新农保等保险基本可以报40%，他家自己出的钱就可以拿回去了，乡里后期还会给他家帮助，比如办低保。

　　当记者问到，李玉仁上山灭火是否也是因为有利益时，程胜乔说，李玉仁和郑模宗妻子的哥哥是邻居，关系好才上山灭火的。

　　伤者亲属：救火，因山火逼近村里田地

　　据柳祥华说，茶厂确实属于大哥柳祥胜和另一村民承包的，但早已于去年2月份转租给了别人，柳祥胜仅收取地租，茶厂经营、收益、维护权都在对方手中。早在当天下午1点左右，茶厂就被山火包围，若如政府所说救火纯粹为茶厂，何必等到一小时以后再救。两人决定上山是因为山火已经逼近村里的田地，危及村寨安全。

　　李玉仁说，郑模宗是个汉子，他平时淳朴厚道，乐于助人，他人危急时刻，郑模宗绝不会袖手旁观。

　　“丈夫的行为应是见义勇为。”柳秋华认为，丈夫是为了保护集体财产，这样见义勇为的行为应该得到鼓励，其治疗费应该由政府承担。

（责任编辑：曹子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