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2-01-18 11:49 | 来源:中工网 2022-01-17 14:53:36 | 查看:2928次
2021年10月,一档名为《长三角方言大会》的新节目在上海都市频道播出。最终,第五期的周冠军封烜鑫(阿庆)突破重重考验,在最后的决赛上夺得总冠军,这个来自上海金山、在一家水处理公司任职的80后方言达人露出了腼腆的笑容。“我平时也在做一点方言保护的工作,希望通过这个舞台让更多人认识到方言的可贵性。”
其实,这项全靠“用爱发声”的方言保护工作,封烜鑫已经默默持续了三年。
除了兴趣,普通人还能为保护方言做什么
阿庆上世纪80年代出生于上海金山朱泾镇,这里的人口音各有不同,也许是环境使然,让从小就爱琢磨音调的他觉得十分有趣,这还不够,他还喜欢模仿各种动物的叫声,或者跟着电视里模仿各地的方言。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他发现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说普通话了,连父母在家里也开始说起了普通话,这让他感觉有点疑惑:“方言是有很多内涵在里面的,为什么要轻易放弃?”
于是,阿庆开始在网上论坛里发帖子,寻找和自己相同的兴趣爱好者,没想到真有一大批和他一样的吴语爱好者,大家都热衷于在群里探讨交流各地发音的异同,讨论如何保护传承方言文化,这让他感觉一下子“找到了组织”。
三年前,他在一个方言交流群里结识了来自阿根廷的飞得,对方也是一名汉语言爱好者,去年还考上了上海大学中文系研究生,两人从此一拍即合,组成了一对好搭档,一起进行金山方言的研究和保护工作。
“内向患者”自我挑战:馄饨店也要搭讪
阿庆的本职是金山一家水处理公司的普通国企职工,由于单位实行倒班制,为了收集记录金山方言更传统更正宗的读音,他几乎是一到休息时间就去田间地头,寻找合适的采访对象,介绍清楚来意后,请对方按照自己的词汇表,用方言念出来,再一一进行录音和梳理。
“比如‘刻画’的‘刻’,很多人发音是‘kheq’(吴语拼音,以下同),极少数老人的发音是‘kheoq’,这个变化差异很小,我们结合书本上的记录,认为‘kheoq’的发音更为古老,‘kheq’则是比较近代的读法。但我们不会出结论性的意见,只是进行如实记录,希望未来有一天能出版成册。”阿庆说。
不过,要找到合适的受访对象并不容易。阿庆他们定下的标准是“70岁以上、识字的、口齿清楚且思维清晰的老人。最好是常年在家乡从事农业生产的,未曾长时间在外地居住、未受到外来语言影响的。”这样的标准之下,合适的人选并不算多,除了通过村委会帮忙介绍,就只能靠自己硬着头皮找人搭讪,这对自称“内向孤独患者”的阿庆也是不小的挑战。
阿庆想起有一次,他在镇上一个馄饨店里吃早饭,认识了一个稍微识字的老人,两人相谈甚欢,老人和他讲起了当地的陈年趣事,阿庆听得津津有味,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老人的发音非常正宗,符合方言收录的标准。吃完饭后,老人准备乘公交车回家,阿庆鼓起勇气问对方,能不能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做个采访,刚才还十分热络的老人忽然感觉受到了冒犯,一边拼命摇手,一边坐上公交车快速离去。“我顿时觉得自己情感都错付了。”阿庆笑道。
方言的魅力究竟有多大?一种“水流”有三种说法
最初,父母对阿庆的行为非常反对,认为做这些事既浪费时间又没有收益,有时候甚至会发火,场面一度尴尬。更何况,“一开始也没有什么成绩,也怀疑过自己要不要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继续。”不过,凭借着对方言的热爱,他还是“用爱发声”坚持了下来。自从在电视节目上拿了冠军,阿庆爸爸每每说起儿子的“奇怪爱好”,脸上也总算有了光。
迄今为止,阿庆和他的同伴已经采访了超过50位老人,记录了约400个单字、100个词语的发音。这还远远不够,阿庆告诉记者,这样的收集整理工作可能还要再持续至少三年,“当务之急就是记录,因为老人们年纪都大了,怕再往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说到底,方言的魅力究竟有多大?阿庆举了一个例子:在金山方言中,农村里用灶台烧水,水满了溢出来,叫“phu”,放在灶台上的那块抹布被浸湿了叫“in”,然后水流顺着灶台的壁流下去叫“li”,这不仅仅是一个“流”字可以概括的。“你看,这种方言的表达多么精细,对事物描述的准确度也更高。所以显然方言并不是落后文化的代表。”
说起方言逐渐消逝的原因,阿庆难掩失落:“本地人不喜欢它,总觉得不上台面。连父母都说‘我们讲讲就好,你们年轻人就不要讲了。’”阿庆却固执地不这样认为,这些年,只要有机会,他总是不遗余力地进行方言宣传,除了参加《方言大会》,他还曾被金山人民广播电台作为方言达人邀请进行分享,也曾在当地的幼儿园里教小朋友们发音。
“我想对年轻的朋友们说,讲方言的时候一定要自信,要像说普通话一样去说。方言虽然不是主流,但我们的语言是有传统的,是有文化底蕴在里面的,只要你大胆地去说,也能体会到它的美。”
(据劳动报消息 劳动报记者 唐一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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