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寿炎

　　日前，“慰安妇”题材纪录电影《二十二》的资助人张歆艺、导演郭柯等多方共同决定，向上海师范大学教育发展基金会捐资10086003.95元，并在基金会内设立“慰安妇研究与援助”项目专项基金。在这1000多万元的捐款中，包括郭柯在这部影片中的个人收益400万元。

　　一千多万元的捐款，被网友赞誉为“宇宙级正能量”。其实正如郭柯所言，“希望电影的力量能带给我们更多可能性，除了快乐娱乐之外，它还能在某个领域做一些推动，跟社会有一个连接”，除了捐款数额以及款项使用的领域之外，这部电影的拍摄、上映、传播和热议，都体现了电影与社会之间实现的强有力连接，具有标本式的典型意义。

　　在当前的电影市场潮流和票房风向大背景下，拍摄现实主义题材，需要勇气和担当。其中最直接的风险，就是可能遭遇市场冷遇，最终血本无归。“慰安妇”是一个特殊的题材，它紧密关联着历史、文化、民族情感和国族尊严，也是许多公众话题和社会话题的聚焦点和交织点。导演不惜采取借款和众筹的方式来筹集摄制资金，把电影镜头对准“慰安妇”幸存者这个特殊群体，呈现她们当下真实的生存状态，这本身就体现了强烈的勇气和担当。

　　《二十二》的热映，更是电影艺术强有力地连接现实社会的一个范例。如果用电影市场上通行的标准去衡量，这部电影很难成为票房“爆款”——低成本、纪录片、题材小众、情节平淡、缺乏具备票房号召力的主创人员……一部集齐如此之多“短板”的影片，能够在商业院线上映已属幸运。事实上，就连主创团队一开始都对票房表现不抱期待，他们预期的票房只有区区10万元。然而，影片上映之后，相关话题在舆论场上迅速发酵，成为影响广泛的传播热点。在广泛的知晓率和良好的口碑效应推动之下，电影观众掀起了观影热潮，以致让《二十二》斩获1.7亿元票房，创下中国纪录电影的票房最高纪录。而影片所采用的平视视角，平静、克制、客观的叙述风格，都打开了一个新的观照角度，使人们对于慰安妇这一群体、这段历史的思考，都增添了新的维度。

　　面对成绩和赞誉，导演郭柯坦陈，“它也不是一个拍得多么好的片……取得这么大的影响力主要就是因为它是一个社会现象，然后遇到一个好的时期，才有不错的反馈”。这段话虽是谦词，但对于电影人来说不无启发。当很多电影人都沉迷在天马行空的奇幻题材、架空历史和现实的胡编滥造之中，越来越倚重酷炫特效而忽视内容和精神内涵的时候，特别是当他们因此而频频遭遇艺术和票房的双重滑铁卢的时候，《二十二》的成功，恰恰证明了现实主义题材的巨大魅力。

　　而片方捐资设立“慰安妇研究与援助”项目专项基金，无疑进一步延续了电影同社会之间的深刻连接。一部热门影片的轰动效应，终究会随着时间消散，但对一个重要问题的探寻和深究，则不应随意地戛然而止。据中国“慰安妇”问题研究中心统计，目前登记在册的中国大陆“慰安妇”幸存者仅剩14人，《二十二》中记录的22位“慰安妇”幸存者如今也仅剩6位。对于“慰安妇”历史史料的收集、整理和研究工作，更显迫切。《二十二》的捐款有助于推动相关研究工作的深入，它不但关乎历史真相、民族情感，还关乎人类社会的公平正义，关乎人之为人的根本尊严。这些深刻的价值，都远超具体的款项数额。

　　眼下，影视行业正值多事之秋，一些娱乐圈人士正深陷丑闻旋涡之中。对于如何做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影视人，怎样才能不辜负人民大众的期待，《二十二》及其主创团队的义举，给所有的影视人都上了生动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