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省城龙潭公园 老人全身被冰碴划伤 本报记者追访还原全过程

老人救人视频截图。

本报1月2日热线消息（记者 杨洲芬）结冰的湖水中，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光着膀子，拉着一名中年女子往冰面上爬，但冰面不断破裂，老者不断努力……这是昨日11时23分许发生在省城龙潭公园南湖中的一幕。就在几分钟前，中年女子突然跳入湖中，老者闻讯赶来救人。最终，老者将女子拉到湖边，岸上众人合力把他俩拉上岸。此时，老者身上已被冰碴划得满是伤痕。
　　记者来到现场时，跳湖女子和救人的老者都已离开，刚才被破开的冰面又重新结了冰。说起事发的一幕，大家纷纷给救人的老者点赞。“救人的是二民，我的腿不好，这根拐棍还是他送的，真的是好人。”一位拄着拐棍的老人说。
　　目击者邢先生说，拄拐老人所说的二民大名叫陈树民，今年63岁，和他是合唱团的歌友。“当时我们两个在离湖边30米远的地方唱歌，他突然说了一句‘给我看下孙子’就往湖边跑。我都不知道他去干啥，看到湖边有一堆人，就抱起他的孙子也往湖边跑。”邢先生抱着孩子到了湖边，才知道有人跳湖了，此时，陈树民已经脱了衣服跳进湖里，腰上系着一根绳子，“他孙子看到后，哇一声就哭了。”
　　现场，有人拍下了陈树民救人时的情形。视频里，离岸边20多米的水里，陈树民一手拉着系在腰部的绳子，一手拽着女子，奋力往岸边游。陈树民曾试图爬到冰面上，再拉女子上去，但冰面破了，两人又跌回水里。就这样反复两次，两人还在冰水里。好在大约3分钟后，女子终于被他拽到了岸边。岸上众人合力，把两人都拉到岸上。
　　目击者张先生说，陈树民上岸后，身上全是划痕，伤口处的血迹清晰可见，让人不忍直视。
　　事发时，有市民报警求助，民警和120急救人员先后来到现场，并一起帮忙救人。女子被救起后，拒绝让急救人员检查身体。“好心人说他没事，当时也没让处理伤口。”急救人员说，当天下午，他们在医院碰到老人去处理伤口。民警告诉记者，女子被救上来后，不管他们怎么问，都一声不吭。后来他们跟着女子去了她家，听她爱人说，早上起来后，两口子因为孩子上学的问题吵了几句，没想到，她离开家后竟跳了湖。

　　○延伸

　　救人者陈树民

　　一再表示“谁碰到这样的事，都会去救”

　　1月1日20时许，记者辗转找到陈树民的电话。电话拨过去后，他再三婉拒采访，不断地说，“姑娘，这不算个啥事，谁碰到了都会去救的。”再三沟通后，陈树民才告诉记者他家的地址。
　　2日上午，记者来到龙潭公园附近陈树民的家时，他穿着T恤和秋裤，正和爱人招呼两岁多的孙子吃饭。“姑娘，还专门跑一趟，真不是个啥事。”他再一次强调自己没事。
　　在陈树民露出的胳膊上，记者看见了几道划痕。他的爱人郭变英说，他身上、腿上、屁股上的伤才多。听到郭变英的话，陈树民连连摆手，说没啥事。可等他脱了上衣，胸前的划痕满满当当，一片红一片红，有的伤口还结了痂。掀开裤腿，小腿上也有很多划痕。
　　陈树民讲述了事情的经过。1日上午，他和爱人带着小孙子去公园里，碰到了同在一个合唱团的邢先生。11时20分许，爱人先回家去做饭，他带着小孙子和邢先生在公园里唱歌。没一会儿，就有一名女子跑过来，说有人跳湖了。陈树民说：“我就把孙子留给小邢，往湖边跑。到了湖边看到湖面结了冰，因为湖里有鸭子，有的地方冰薄，那女子就在冰窟窿里挣扎，眼看着就往下沉，我就脱了衣服，跳到冰面上，在冰面上走了一段，离那女子还有七八米远的时候，冰面裂了，我掉到另一个冰窟窿里。我边游边用胳膊把冰面往开砸，估计胳膊上的伤就是砸冰的时候给划的。”
　　当陈树民游到女子跟前的时候，女子已经被冻得说不出话了，他能听到女子口中发出很低的“啊”及“救”的声音，救命两个字都已说不全了。“我干了十来年的游泳教练，不过从没冬游过，深知救人的危险。我到了女子跟前，就告诉她，不要慌，我会救她，能把她拉上去，让她配合我。”陈树民说，他拽住女子后，试着爬到冰面上，再把女子拉到冰面上，两个人在冰面上慢慢爬回岸边，可等他上了冰面，使劲拉女子的时候，冰面裂了，他又掉进水里，来回两次都没成功。
　　据陈树民回忆，龙潭公园南湖的水挺深的，他一米七三的个头，绷紧脚面都站不到水底，估计水深至少有两米。陈树民上冰面拉女子的计划没成功，他又让女子拽住他腰间的绳索先上了冰面，女子在冰面上边走冰面边裂，他则是游着到了岸边。“我到岸边的时候，岸边围了很多人，有公园里的保安，有路过的市民。之前我脱了衣服准备下水的时候，不知道谁给了我一根绳索让我绑住，说是绳索，其实就是公园里的水管带，我在水里救人，腰间绳索的另一头，是岸上拽着绳索的保安和热心的路人。”陈树民说，等他把女子带到岸边后，岸上的民警、保安和路人齐力把女子和他拉上岸。
　　采访中，陈树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谁碰到这样的事，都会去救，还是好心人多。
　　据了解，陈树民在太原第一机床厂上班，2004年退休后才开始接触游泳教练这个行业，而在此之前，他特别喜欢游泳。因为要帮爱人一起照顾孙子，他不当游泳教练已有近一年时间了。
　　说起身上的伤口，陈树民说当时没觉得疼，事后才觉得疼了，所以在朋友陪同下去医院处理了伤口。到了晚上疼得更厉害了，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白天醒来后倒又不觉得疼了。

　　陈树民的爱人郭变英

　　得知老伴下水救人，先问“那人咋样了”

　　陈树民的爱人郭变英说，1日上午，她是11时35分到的家，那时她还不知道爱人下水去救人。12时30分，平时这个点就能回到家的爷孙俩不见了踪影，不过她当时也没多想。13时，她接到合唱团歌友老智的电话，让她到公园保安室接孙子，那时她才知道爱人下水救人了。
　　歌友老智说，陈树民从水里上来后，他就开始给郭变英打电话，想让她来公园把孙子接回家，可电话一直没人接。好不容易接通了，他告知情况后，郭变英问的第一句话是“那人咋样了”，第二句话才问“陈树民没啥事吧”。“我家老汉不知道在游泳馆里救了多少人，倒不是很担心，就怕没把人给救起来。”郭变英说，事后想想挺后怕的，这么冷的天，湖里全是冰碴子，他又没冬游过，跳湖救人前还没来得及热身。
　　当天，等郭变英到了公园门房，看到保安正在喂小孙子吃饺子。“真的，也要感谢人家保安照顾孙子。”郭变英说。
　　采访中，陈树民的电话不停地响，亲朋们都在询问他身体咋样了，还有几个人说要到家里来。陈树民说：“我这身体还不错，回来也没感冒。”
　　过了一会儿，陈树民所在的龙潭缘合唱团的几位歌友带着慰问品来到陈树民的家中。原来，合唱团的微信群里有46个人，大家最少5元，最多22元，人人有份筹了一些钱，买了点儿慰问品来看陈树民，虽然东西不多，却是大家的一份心意。“群里还有人不会发红包，让我先垫上，说唱歌的时候再给。”陈树民的一位歌友说，还有歌友托他给带了两瓶酒，让老陈暖暖身子。

　　46岁女保安

　　虽然不会水，却也想脱了衣服下水救人

　　据目击者邢先生说，陈树民下水后，岸上也聚了不少人，有公园里的保安，有围观的路人，“有个姓宋的女保安在岸上脱了衣服准备要下水，我把她拦住了，你们真应该表扬一下人家。”
　　根据邢先生提供的信息，记者找到46岁的保安宋变玲。她是太原市保安服务总公司城管分公司的一名保安，在公园里当保安4年多。“我到湖边的时候，陈师傅都在水里了，我看他一人拉着那女的挺费劲，就想着到冰面上去帮他一把。有个人把我拉住了，说陈师傅是游泳教练，知道我不会游泳，不让我下去，别把我也掉进冰窟窿里了。”宋变玲说，岸上保安、民警和热心路人都挺多，在把跳湖女子和陈树民往上拉的时候，大家都像猴子捞月一样，有的拽绳子，有的拉住拽绳子人的衣服，一个拉一个，就怕拉人的人也掉进湖里。
　　后来，由于陈树民要去医院处理伤口，宋变玲就帮忙照顾他两岁的孙子，“孩子挺听话的，刚开始给饼干不吃，哄了一会儿才吃开饺子。”

　　被救者的朋友

　　女子老公打电话感谢，还打算上门道谢

　　根据知情者提供的线索，2日上午11时20分许，记者找到被救者所在的废品收购站，遗憾的是收购站里一个人都没有。旁边水果摊的摊主告诉记者，昨天回来后，被救女子的老公说今天要去看望救人的老者。不过，今天早上接到孩子老师打的电话，俩人去了学校，应该还没来得及看救人的老者，随后，记者把陈树民的名字和电话给摊主留下，对方说，她会把电话转交给被救女子的老公。
　　说起昨天一早的事，水果摊的摊主说，跳湖女子和她爱人在家就吵了一架，在收购站里也吵了。她没听清吵什么，只看到女子从收购站往外跑，因为都是朋友，女子的老公让她跟着。“她跑得太快，我没跟上，等我追到湖边的时候，她就已经跑到冰窟窿那儿，掉进水里了。”摊主说，真的，要不是人家那个老师傅，女子还不知道是啥情况了。
　　2日下午，记者得知，女子的老公给陈树民打去电话表示感谢，还问了地址打算上门道谢。

本报记者　杨洲芬